星光之橋穩穩承載著眾人抵達對岸。當最後一名淩家軍士卒踏足實地,淩燼心念一斂,那橫跨混沌深淵的璀璨橋身便如流螢般悄然散去,化作點點星芒,融於虛空。
身後,源星宮入口處的星空之門發出一聲不甘的哀鳴,最終徹底湮滅在翻滾的混沌氣流中,隻留下一片扭曲破碎的虛空景象,證明著那裡曾存在過一個古老的奇跡。
短暫的寂靜籠罩著懸崖邊。劫後餘生的慶幸,與目睹淩燼雷霆手段的震撼交織在每個人心頭。
“咳咳……”玄微真人最先回過神來,看著氣息平穩、眸蘊星海的淩燼,撫須長歎,“淩將軍福緣深厚,更兼意誌如鋼,此番際遇,實乃此界之幸。這星髓鑄脈,古籍中亦隻是傳聞,今日得見,老道算是開了眼界。”
淩燼收斂了周身自然流轉的星輝,使其內蘊於體,看上去與常人無異,隻是那份淵渟嶽峙的沉靜氣度,已深入人心。他對玄微真人微微頷首:“真人過譽,僥幸而已。當下之急,是需弄清外界情形,幽冥殿主幽寰引動歸墟之謀,不知進行到了何種地步。”
他目光轉向那被星辰風暴重創、癱軟在崖壁下氣息奄奄的幽冥執事。
無需淩燼吩咐,雷虎已大步上前,如同拎小雞般將那幽冥執事提了過來,重重摜在地上。那執事黑袍破碎,渾身骨骼不知斷了多少,鮮血浸透身下的岩石,眼中滿是恐懼與絕望。
淩燼居高臨下,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說出幽寰的計劃,以及外界現狀。你當知,這是你唯一可能死得痛快些的機會。”
那幽冥執事艱難地喘息著,感受到淩燼身上那如同星空般浩瀚、卻又隱含毀滅性的氣息,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嘶聲道:“殿主……殿主大人已齊聚三枚歸墟鑰,前往位於無儘海深處的歸墟之眼儀式,或許已經開始了。”
“歸墟之眼?”滄瀾眉頭緊蹙,“傳說中世界壁壘最薄弱,連接著萬界終末與起始的混沌之地,他竟真的找到了那裡!”
“外界……外界已是大亂……”幽冥執事繼續斷斷續續地道,“殿主以無上法力,引動幽冥死氣侵蝕地脈,四海沸騰,山巒崩摧……無數生靈塗炭……王朝……王朝的軍隊在潰敗……抵抗……很微弱……”
眾人心中一沉。雖然早有預料,但親耳聽到外界已生靈塗炭,依舊感到無比沉重。
“三枚歸墟鑰?”淩燼捕捉到關鍵信息,“除了瑤池星晷,另外兩枚是什麼?”
“我……我不知道具體……隻聽聞……一枚與……與九幽深處的黃泉核心有關……另一枚……似乎關聯著某種……遠古龍族的遺骸……”幽冥執事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黃泉核心?
遠古龍族?
淩燼不再多問,指尖一縷凝練的星輝彈出,沒入那幽冥執事眉心,瞬間斷絕其生機,給了他一個痛快。對這等為虎作倀、造下無數殺孽之徒,無需仁慈。
“淩燼,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蕭煜走到他身邊,眼中雖有對蒼生的憂急,但更多的是一種與他並肩而戰的堅定。
淩燼環視身邊眾人。曆經源星宮之行,這支隊伍雖人數減少,但核心猶在,並且擁有了更明確的目標和更強的力量。
“幽寰計劃的關鍵在於三枚鑰匙和歸墟之眼。”淩燼沉聲道,思路清晰,“星晷在我們手中,便打斷了他最重要的一環。但即便如此,他憑借另外兩枚鑰匙強行引動歸墟,雖可能無法竟全功,造成的災難也足以讓此界根基受損。”
他抬頭,目光仿佛穿透了瑤池聖境殘破的天穹,望向了那正在遭受苦難的外界。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瑤池,趕往無儘海,阻止他!”淩燼的聲音斬釘截鐵,“滄瀾姑娘,可知離開聖境,最快抵達無儘海歸墟之眼的路徑?”
滄瀾略一沉吟,道:“瑤池聖境本身已墜入時空縫隙,出口不定。但憑借星晷對星辰方位的感應,應能定位到相對穩定的出口。出去後,無儘海位於大陸極東,路途遙遠……不過,若能找到幾處上古遺留的、未被完全破壞的遠程傳送陣,或可縮短時間。”
“如此甚好。”淩燼點頭,“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動身。”
他再次祭出星晷。此時的星晷,在吸收了部分星辰源液並承載了搖光星靈的記憶後,顯得愈發古樸神秘。淩燼心神沉入其中,不再僅僅依靠其指引,而是以自身磅礴的星辰之力主動驅動,細細感應著聖境空間結構與外界的聯係。
片刻,他睜眼,指向一個方向:“那邊,有一處空間節點相對薄弱,且與外界的東海之濱存在隱約共鳴,從此處破界,應能最快接近無儘海。”
定下方向,眾人不再耽擱,由淩燼和滄瀾在前引路,蕭煜、雷虎、玄微真人護持左右,迅速朝著既定方向疾馳而去。
就在他們離開後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懸崖邊的空間泛起一陣漣漪。一道模糊的、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虛影悄然浮現。
這虛影沒有具體形態,隻是隱約能看出一個人形輪廓,它“看”了一眼那幽冥執事的屍體,又“望”向淩燼等人離去的方向,頭部的位置,兩點幽紅色的光芒微微閃爍了一下,如同毒蛇的眼睛。
一道冰冷、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意念,如同無形的波紋,悄無聲息地傳遞出去,穿透了層層空間:
“目標已離開源星宮。持有完整星晷,實力疑似大幅提升,方向無儘海。”
“計劃有變。捕星行動,啟動。”
虛影傳遞完信息,便如同融化般消失在陰影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唯有那崖底幽冥執事尚未冰冷的屍體,證明著方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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