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詞如同冰錐,刺入淩燼的心神。他腦海中瞬間閃過幽寰引動歸墟的景象,那吞噬一切的混沌氣流,是否就是天龍殘魂所恐懼的“虛無”?這遠古的龍魂,是否知曉更多關於幽冥殿乃至其背後勢力的終極目的?
星晷在橋頭嗡鳴,光芒柔和卻堅定,仿佛在催促,又像是在安撫潭底那躁動不安的存在。那斷斷續續的求助意念,其中的痛苦與掙紮不似作偽,尤其是對“星辰之力”的熟悉與渴望,與星晷產生了最直接的共鳴。
風險巨大。被死氣怨念汙染萬年的龍魂,其精神狀態極不穩定,一旦淨化過程中出現差池,反噬之力足以崩碎神魂。
但……這是目前唯一可能和平獲取天龍遺骸,並得知更多關於“虛無”與那神秘徽記勢力的途徑。強行奪取,且不說能否成功,很可能隻會得到一具被徹底激怒、力量暴走的瘋狂龍魂,以及一個被徹底毀掉的鎖龍潭。
臨危不變間,淩燼已然有了決斷。
他回頭,看向蕭煜與滄瀾,眼神沉靜而堅定:“我欲嘗試溝通淨化龍魂。煜兒,滄瀾姑娘,請為我護法,若有異動,不必猶豫,立刻出手打斷我,應對其他變故。”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洞窟入口的方向,那裡依舊寂靜,但暗處的威脅如芒在背。
“小心。”蕭煜上前一步,與他並肩而立,赤霄劍橫於身前,劍身紅光流轉,映照著她寫滿擔憂卻無比信任的眸子,“我就在你身邊。”
滄瀾微微頷首,長劍已然出鞘三分,冰寒劍氣無聲彌漫開來,籠罩住淩燼周身數丈範圍,形成一道無形的警戒線。“無人可越此界。”
淩燼心中一定,不再猶豫。他手持掌門信物,口中誦念清虛真人所傳咒法,一步踏上了那由星晷光芒與封印之力共同構築的虛幻小橋。
橋身微微蕩漾,卻穩固地承載住了他。每向前一步,來自潭底的龍威與怨念便強盛一分,如同無形的潮水衝擊著他的神魂識海。若非他經曆過星辰源液重塑,神魂堅韌遠超同儕,恐怕早已被這股龐大的意念衝垮。
他走到小橋中央,懸浮於幽深潭水之上。低頭望去,墨色的潭水仿佛活物般蠕動,無數扭曲的、充滿怨毒的死氣麵孔在其中沉浮、嘶嚎。
淩燼盤膝坐下,將星晷置於膝前,雙手虛按其上。他閉上雙眼,不再以肉眼視物,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星晷,再通過星晷,小心翼翼地探向潭底那龐大而痛苦的意識核心。
“吾名淩燼,承星辰之眷,感知汝之痛苦,願助汝淨化怨念,得解脫,護此界安寧。”
他以神念傳遞出自己的意念,平和,堅定,不帶絲毫侵略性。
“吼——!”
回應他的是一聲更加狂暴的龍吟!潭水劇烈翻湧,無數死氣鎖鏈如同毒蟒般從潭中射出,纏繞向淩燼的身體與神魂!那是龍魂本能的反抗與不信任!
“固守本心!”淩燼低喝,並非對龍魂,而是對自己。他周身星輝自然流轉,將那些死氣鎖鏈阻擋在外,發出“嗤嗤”的灼燒聲。他沒有反擊,隻是承受,並以星晷散發出的、更加精純溫和的星辰之力,如同涓涓細流,持續不斷地流向潭底。
“我們……並非敵人……”他持續傳遞著意念,同時,他敞開了部分心扉,將自己所見的搖光星靈記憶碎片、那持槍黑影的扭曲眼眸徽記、以及幽寰欲引動歸墟的景象,共享給了潭底的龍魂。
他在告訴它,他們麵對著共同的敵人!
那狂暴的龍吟微微一滯。
纏繞而來的死氣鎖鏈攻勢稍緩。
潭底那龐大的意識,似乎開始“審視”淩燼共享的記憶。那熟悉的星辰隕落景象,那刻骨銘心的扭曲徽記,那令人憎惡的歸墟氣息……喚醒了它沉寂萬古的仇恨,還有對星辰之力的親近。
“……星辰……的……傳承者……”龍魂的意念再次傳來,少了幾分狂暴,多了幾分迷茫與追溯。
“是。”淩燼抓住這一線契機,更加專注地催動星晷,將淨化之力與自身的守護意誌融合,化作溫暖的光雨,灑向潭底,“放下怨念,執念隻會讓你沉淪,讓仇者快意。解脫吧,你的力量,當用於終結這場跨越萬古的陰謀!”
“解……脫?”龍魂喃喃,萬年的囚禁與痛苦,早已讓它忘記了這個詞的含義。
就在這時,淩燼做了一件極其大膽,也極其冒險的事。他分出了一縷自身的心神,攜帶著最為精純的星辰本源氣息,主動融入了那漫天光雨之中,如同一點星火,投入了深潭!
他要以身涉險,近距離接觸龍魂核心,向其展示真正的“解脫”為何物!
“淩燼!”蕭煜在外麵看得心驚肉跳,她能感覺到淩燼的氣息瞬間微弱了一截,那是分割心神帶來的巨大負荷與風險。
那一點“星火”沒入潭水,穿透層層死氣怨念,終於“看”到了潭底的真實景象——一具龐大得難以想象的紫金色龍骨,被無數粗大的玄黑鎖鏈貫穿、纏繞,龍骨之上,覆蓋著厚厚的、如同瀝青般的漆黑怨念,而在龍骨心臟位置,一團微弱黯淡的龍魂之火,正在被那些怨念不斷侵蝕、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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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燼的那縷心神所化的星火,毫不猶豫地衝向了那團龍魂之火!
“相信我!”他以最直接的方式,傳遞出自己所有的信念、守護之意以及對未來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