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府書房內的空氣，因玄微真人帶來的消息而驟然凝固。
“皇史宬……竊運轉生……”淩燼重複著這兩個詞，眉頭緊鎖，“他果然在打皇城大陣和國運的主意！那承天星辰璽，竟是關鍵？”
蕭煜臉色發白，她比淩燼更清楚皇室秘辛：“承天星辰璽……傳說乃太祖皇帝得星辰眷顧，采天外隕鐵所鑄，蘊含莫大威能，是調動皇城大陣、鎮壓國運的核心。此璽曆來由皇帝親自掌管，秘不示人。玄璣竟敢覬覦此物！”
“月蝕之夜……”滄瀾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天地陰氣最盛，星力被掩，皇城大陣與星辰的共鳴確實會降至最低。那是他動手的最佳時機。”
趙破軍急得搓手：“那還等什麼？我們這就去稟明陛下，揭露這老妖怪的陰謀！”
“不可。”淩燼再次否定，語氣沉凝，“陛下如今對玄璣信任有加，更受其丹藥控製。我們空口無憑，貿然進言，隻會被當成構陷，打草驚蛇。”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成功？”趙破軍不甘道。
“當然不。”淩燼眼中銳光一閃，“他要動，我們便等他動！月蝕之夜，也是他力量完全暴露、無法隱藏之時！那將是我們粉碎其陰謀，也是我拿回清白的最好機會！”
他看向掌心溫熱的星晷碎片，感受著其中與皇城深處那若有若無的共鳴：“這碎片與星辰璽同源，或許能助我們鎖定其具體位置，甚至乾擾玄璣的儀式。”
蕭煜立刻明白了淩燼的計劃：“你要將計就計，在月蝕之夜，與他正麵交鋒？”
“不錯。”淩燼點頭，“但我們需要周詳準備。玄璣在宮中經營日久，必有黨羽。李甫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亦不可不防。”
滄瀾開口道：“我可設法在月蝕前，於皇城幾個關鍵節點布下冰魄星印。雖無法抗衡大陣，但能在儀式啟動時，短暫乾擾‘虛無’之力的凝聚，為你爭取時間。”
“好！”淩燼看向她，“有勞滄瀾姑娘。此舉至關重要。”
他又看向蕭煜和趙破軍：“煜兒，趙叔，我們需要可靠的人手，在宮外策應，同時盯緊李甫和其黨羽的動向，防止他們狗急跳牆，在宮外製造混亂，對鎮北王府不利。”
蕭煜鄭重點頭：“放心，王府親衛和北境入京的老兵皆可信賴。我會讓他們暗中布置。”
趙破軍拍著胸脯：“宮外就交給俺老趙！定叫李甫那老狗的人，一個也蹦躂不起來！”
“還有一事。”淩燼沉吟道，“需設法讓周正大人知曉月蝕之夜的凶險，但不必言明具體。隻需讓他屆時以‘拱衛京畿’為名，調動可信的城防兵馬，在皇城外圍警戒，以防不測。如此，既不會打草驚蛇，關鍵時刻也能成為一股助力。”
“此事我來安排。”蕭煜應下，“周大人是聰明人，點到即止即可。”
計劃初定，眾人分頭行動，氣氛緊張而有序。
與此同時，宰相府密室。
氣氛卻截然不同。李甫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室內來回踱步，臉上滿是焦慮。
“國師！月蝕之夜就在三日後！我們……我們當真要行此險著？一旦失敗，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李甫的聲音帶著顫抖。
玄璣盤坐在陰影中，周身氣息比之前更加晦暗深沉，聞言緩緩睜開漆黑的眸子，聲音沙啞而冰冷：“李相，事到如今，你以為我們還有退路嗎？”
他指尖一縷灰黑色的虛無之力如同毒蛇般遊弋：“淩燼未死，滄瀾現身，周正那個老匹夫也開始盯著我們。皇帝雖被丹藥控製，但難保不會出現意外。唯有徹底掌控皇城大陣，完成‘竊運轉生’，你我才能高枕無憂，執掌這萬裡江山！”
李甫被他眼中那瘋狂的野心灼得心頭一寒，囁嚅道：“可……可那承天星辰璽，深藏內庫，有皇室高手和禁製守護，如何取得？還有淩燼他們，定然不會坐視……”
“哼，皇室高手？不過土雞瓦狗！”玄璣不屑道，“至於淩燼……他若敢來，正好一並解決！月蝕之下，我的‘虛無領域’將能覆蓋整個皇城核心！星辰之力被壓製，他拿什麼與我鬥？”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蠱惑：“李相，彆忘了你我約定的。事成之後，你便是這天朝唯一的攝政王！權傾天下，享無儘榮華！難道你甘心被淩燼這樣一個‘叛國罪臣’逼到如此地步？”
提到淩燼，李甫眼中閃過一絲怨毒，恐懼被貪婪和恨意逐漸壓過。他咬了咬牙：“好！就依國師之計！老夫這就去安排，確保月蝕之夜，宮內外皆在你我掌控之中！”
三日後，月蝕前夜。
鎮北王府，淩燼靜室內。他盤膝而坐，星晷碎片懸浮於他眉心之前，散發著柔和而持續的星輝。這三日，他幾乎不眠不休，借助碎片之力，不斷嘗試溝通、引導那微弱的星辰本源，修複著歸墟之戰的舊傷，並努力提升對星辰之力的掌控。
雖然遠未恢複到巔峰，但他能感覺到，自己對星辰的感知更加敏銳，體內那點星火也凝實了不少。
蕭煜輕輕推門進來，將一套內侍的服飾放在他身邊，眼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憂色：“宮內的安排已經就位，這是混入皇宮的憑證和衣物。明日一切小心。”
淩燼睜開眼，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涼，柔聲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為了你，為了北境枉死的兄弟，也為了這天下安寧，此戰，我必須贏。”
蕭煜將頭靠在他肩上，低聲道：“我等你回來。你若不回，我便踏平皇城，為你報仇。”
她沒有說什麼同生共死的煽情話語，但這平靜話語下的決絕，卻讓淩燼心頭巨震，將她摟得更緊。
“郡主，淩將軍。”滄瀾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冰魄星印已布置完畢。另外，我感應到皇城內的‘虛無’之力正在緩慢彙聚，玄璣已經開始準備了。”
淩燼與蕭煜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決戰前夜，帝京上空陰雲密布，連星光都顯得黯淡。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感，籠罩在每一個知情者的心頭。
而淩燼懷中的星晷碎片，卻在黑暗中，散發著越來越明亮的微光。
仿佛在回應著，那即將到來的，決定命運的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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