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的封賞旨意,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帝京,更以更快的速度飛向北境。
鎮北王府內,氣氛卻並非全然喜悅。
淩燼已換上一身乾淨的常服,正與蕭煜、趙破軍,以及一位剛剛從北境日夜兼程趕來的、風塵仆仆的老者在書房敘話。這老者須發皆白,臉上帶著邊關風霜刻下的深深皺紋,但一雙眼睛卻銳利如鷹,正是淩家軍碩果僅存的另一位老將,韓衝。
“韓叔,北境情況如何?”淩燼親自為韓衝斟上一杯熱茶,語氣凝重。
韓衝接過茶,卻無心飲用,布滿老繭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聲音沙啞而急切:“將軍!您能沉冤得雪,老韓和北境的弟兄們,就算現在死了也值了!但是北境……北境情況不妙啊!”
他喘了口氣,繼續道:“您不在的這十年,朝廷派來的那幾個草包,除了克扣軍餉、排除異己,屁事沒乾成!北蠻黑狼部這幾年休養生息,兵強馬壯,其新任大酋長兀術更是野心勃勃,不斷襲擾邊境,吞並小部落!咱們以前打下來的幾個緩衝草場,都快丟光了!”
趙破軍聞言,怒目圓睜:“這群蛀蟲!老子在京城就知道沒好事!將軍,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弟兄們都快憋瘋了!”
淩燼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韓衝:“軍心如何?”
韓衝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老實說,將軍,不太好。十年了,很多老兵退役的退役,傷殘的傷殘,新補充的兵員缺乏訓練,士氣低落。更重要的是朝廷遲遲不發餉,很多弟兄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怨氣很大。”
蕭煜在一旁蹙眉道:“李甫倒台,他那一黨把持的戶部正在清查,軍餉問題應該能很快解決。但士氣……確實需要時間重整。”
淩燼沉吟片刻,目光堅定:“時間不等人。韓叔,你立刻帶我的令牌返回北境,召集所有還能戰的老兵,告訴他們,我淩燼,回來了!十日之內,我將抵達北境大營!”
韓衝猛地站起,激動得聲音發顫:“是!將軍!有您這句話,弟兄們就有主心骨了!我這就走!”
送走韓衝,趙破軍也立刻去整頓即將隨行的親衛和老兵。
書房內隻剩下淩燼與蕭煜。
“此去北境,凶險異常。”蕭煜看著他,眼中滿是擔憂,“軍備廢弛,強敵環伺,內部還有不穩,你才剛剛恢複……”
淩燼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放心。北境是我的根,淩家軍是我的魂。隻要我回去,魂就在,根就不會斷。”他頓了頓,語氣轉為深沉,“而且,我總覺得,北境之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你是指?”
“玄璣背後的虛無勢力,還有遁走的幽寰。”淩燼眼神銳利,“他們既然能滲透朝堂,難道就不會染指邊關?北蠻突然變得如此強勢,背後是否也有他們的影子?那個兀術我需要會一會他。”
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通報聲:“國公爺,郡主,府外有一人求見,自稱是北境影閣的聯絡人,有要事稟報。”
“影閣?”蕭煜麵露疑惑,“北境有這麼一個組織嗎?”
淩燼眼中卻閃過一絲精光:“讓他進來。”
片刻後,一名身著灰色勁裝,麵容普通,丟入人海便難以辨認的中年男子被引了進來。他舉止乾練,對著淩燼和蕭煜恭敬行禮:“影閣灰鷂,參見鎮國公,郡主。”
“影閣……我記得,是北境一個非常古老的情報組織,近乎傳說,極少現世。”淩燼打量著來人,“你們找我何事?”
灰鷂從懷中取出一枚造型古樸、刻著雲霧紋路的黑色鐵牌,雙手奉上:“閣主命我將此物交予國公,並帶一句話。”
淩燼接過鐵牌,觸手冰涼,上麵除了雲霧紋,再無其他標記。“什麼話?”
灰鷂抬起頭,目光平靜卻帶著一絲凝重:“閣主說:星隕之地,龍蛇起陸。北境之危,不在蠻族,而在雪山之巔,幽影之下。此外,閣主還讓我提醒國公,小心身邊……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