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不敢!”黑衣侍衛渾身一顫,再次重重磕頭,隨後起身,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暖閣。
暖閣內再次恢複了寂靜,隻剩下蕭玦沉重的呼吸聲。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閃爍著陰鷙的光芒。“淩燼,這一次,本王看你如何死裡逃生。”他低聲呢喃,聲音裡充滿了不甘與狠毒,“帝京是本王的地盤,你既然回來了,就彆想再活著離開!”
觀星樓坐落於帝京西城的高地之上,是一座三層木質小樓,雖不似皇宮那般金碧輝煌,卻自有一番古樸雅致的韻味。頂層之上,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擺放著一張案幾和幾把竹椅,案幾上放著羅盤、銅錢、卦簽等物,處處透著幾分玄妙。
一位身著素雅青袍的中年文士憑欄而立,他約莫四十餘歲年紀,麵容清俊,眉宇間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淡泊,頜下留著三縷長須,隨風輕輕飄動。
他手中把玩著三枚古老的銅錢,銅錢表麵布滿了細密的紋路,顯然是曆經了歲月的沉澱。此人便是墨淵口中的雲無心,雖非修行中人,身上卻沒有半分世俗的煙火氣,反而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仿佛世間萬物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夜風吹拂著他的青袍,獵獵作響,他卻恍若未覺,目光平靜地眺望著帝京的夜景。遠處的皇宮燈火通明,如同蟄伏的巨獸,散發著威嚴而壓抑的氣息;城中的街巷縱橫交錯,萬家燈火點綴其間,看似繁華祥和,實則暗流湧動。他手中的銅錢在指尖靈活地轉動,時而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先生。”一名約莫十歲左右的小童快步上樓,小童身著灰色短打,手腳麻利,臉上帶著幾分稚氣,卻神色恭敬。他手中捧著一枚木質令牌,小心翼翼地遞到雲無心麵前,“剛才有人將此物放在樓下櫃台,說是故人所托,讓小的務必親手交給先生。”
雲無心收回目光,低頭看向小童手中的令牌。當看到令牌上那熟悉的星辰雲霧紋路時,他原本古井無波的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漣漪,手中的銅錢也下意識地停了下來。他伸手接過令牌,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麵的紋路,那紋路深淺不一,是當年他與墨淵一同親手雕刻而成,承載著兩人年輕時的一段過往。
“星隕令……”雲無心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幾分感慨,幾分釋然,“時隔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麼?”
他抬起頭,目光望向北方,仿佛能穿透重重樓閣,越過千山萬水,看到那道正疾馳而來的身影。當年與墨淵分彆時,兩人曾約定,若他日天下大亂,星辰異動,便以星隕令為信,再度攜手。如今,星隕令已至,想必北境的局勢已然危急,而那位身負星辰之力的鎮國公,也終於要踏入這帝京的漩渦中心了。
雲無心將令牌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貼身藏好,隨後轉身,對小童吩咐道:“備車,去一趟老地方。”
小童雖然好奇那令牌的來曆,以及先生口中的“老地方”是何處,但他深知先生的脾氣,從不隨意打探,隻是恭敬地應了一聲:“是,先生。小的這就去安排。”
小童快步下樓,腳步聲很快消失在樓梯間。雲無心再次憑欄遠眺,夜風吹動著他的長發與長須,他的眼神變得愈發深邃。帝京的夜,注定不會平靜。而他,也該從這觀星樓中走出去,履行當年的約定了。
帝京南城的一條僻靜小巷內,坐落著一處不起眼的民宅。院牆不高,牆麵斑駁,門前沒有懸掛任何牌匾,與周圍的尋常百姓家彆無二致,很難讓人想到,這裡會是鎮國公淩燼的秘密落腳點。
民宅內,陳設簡單卻整潔。淩燼已換下了北境的勁裝,身著一襲帝京常見的月白色文士青衫,腰間束著一根簡單的黑色玉帶,遮掩了身上的沙場戾氣。但他眉宇間那份久經沙場的英武之氣,以及眼底偶爾流轉的星輝,卻難以完全掩蓋,隻是相較於在北境時,多了幾分內斂與沉穩。
他正站在窗邊,望著窗外小巷的夜景。巷子裡靜悄悄的,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更顯寧靜。而這份寧靜之下,卻是帝京無處不在的殺機與算計。淩燼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欞,發出清脆的聲響,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墨淵的叮囑,以及北境之行的種種遭遇。
“將軍,您終於回來了!”一道壓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
淩燼轉身,隻見一名身材瘦小、穿著灰色布衣的漢子正站在門口,他約莫三十多歲年紀,眼神精明,動作乾練,正是淩燼早年安插在帝京的暗樁首領,代號“灰鼠”。灰鼠進門後,第一時間反手關上了房門,然後快步走到淩燼麵前,單膝跪地行禮。
“起來說話。”淩燼抬手示意,聲音平靜。
“謝將軍。”灰鼠起身,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態,“自將軍北境出征後,屬下便按照您之前的吩咐,重點監控三皇子府和幾個與虛無之眼可能有關的據點。這段時間,三皇子府的動靜頗為異常,有不少不明身份的黑衣人頻繁出入,行動詭秘,似乎在密謀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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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語氣變得更加凝重:“更重要的是,我們查到,皇城冰窖司附近,近期的守衛莫名加強了許多,比平時多了三倍不止,而且守衛個個都是精銳。屬下曾派心腹悄悄靠近探查,隱約感受到那裡有陰寒邪異的氣息泄露,那種氣息與將軍您之前描述的‘虛無’之力頗為相似。另外,屬下通過宮中的線人得知,宮裡的老人都說,冰窖司深處,一直關著個怪人,具體是什麼來曆,無人知曉,隻知道從先帝時期起,那裡就一直有人嚴加看守。”
“冰窖司……關著怪人……”淩燼眼神一凝,手指敲擊窗欞的動作驟然停下。墨淵曾感應到,星辰碎片與星靈的氣息就在皇城深處,如今看來,冰窖司的位置與墨淵的感應隱隱吻合!難道那被封印的星辰碎片和星靈,就在冰窖司深處?而那個所謂的“怪人”,又會是什麼身份?與“虛無之眼”是否有關?
一連串的疑問在淩燼腦海中浮現,但他並未表露出來,隻是沉聲道:“繼續加大對三皇子府和冰窖司的監控力度,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第一時間稟報。另外,幫我查一個人——觀星樓的雲無心。”
“雲無心?”灰鼠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屬下明白!觀星樓在帝京頗有聲名,屬下這就去打探此人的詳細情況,包括他的來曆、人脈、以及近期的動向。”
“嗯。”淩燼頷首,“切記行事謹慎,不可暴露行蹤。”
“屬下省得!”灰鼠恭敬地應道,隨後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隻留下輕微的關門聲。
民宅內再次恢複了寂靜。淩燼獨自站在窗邊,望著帝京繁華卻暗藏殺機的夜景,眼底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月白色的文士青衫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素雅,卻掩蓋不住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氣勢。
“蕭玦……冰窖司……雲無心……”他低聲念著這幾個名字,每個字都帶著一絲冷冽,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帝京這盤棋,沉寂了這麼久,終於要重新開局了。我淩燼回來了,就看你們,能布下怎樣的殺局。”
他抬手,指尖劃過窗欞,一絲淡淡的星輝在指尖一閃而逝。無論前方有多少陰謀詭計,多少刀光劍影,他都無所畏懼。
這帝京的暗流,因他的歸來,已然開始加速湧動。
而他,必將在這漩渦中心,殺出一條血路,還大胤一個清明,還天下一個安寧。
夜色更深,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淩燼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如同他肩上沉甸甸的使命,堅定而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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