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地基的震顫還在繼續，黑淵中湧出的死亡氣息像無形的冰錐，紮進每個人的骨髓。沒有一個人能站穩，幸存者們或蜷縮在龜裂的土地上，或死死抱住身邊的斷壁殘垣，全身都在不受控製地發抖——不是寒冷，是源自本能的、足以摧毀心智的恐懼。
牙齒打顫的“咯咯”聲此起彼伏，有人的肢體僵硬到抽搐，手指蜷縮成爪狀，指甲深深摳進泥土裡；有人的視線模糊一片，眼前隻剩旋轉的黑暗，呼吸急促得像要窒息，胸口悶痛如裂，每一次喘息都帶著哭腔；還有人癱在地上，渾身冷汗浸透衣衫，尿液順著褲腿流下，和張治恒一樣，在極致的恐懼麵前暴露了最原始的狼狽。空氣壓抑得像被巨石壓住喉嚨，沒人敢說話，沒人敢動彈，隻有絕望的嗚咽聲在廢墟上蔓延，比任何詭異嘶吼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張治恒的狀態徹底崩塌了。
他不再是那個半瘋半醒的拓荒者，而是被恐懼碾碎了所有理智的瘋子。他蜷縮在阿念的屍體旁，身體弓成蝦米狀，雙臂死死抱住腦袋，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從頭到腳都在瘋狂發抖，像是被狂風裹挾的枯葉。突然，他猛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睛裡布滿血絲，嘴角咧開一個扭曲的弧度，對著天空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我們是家畜！我們都是祂們的家畜！”
他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哭腔，卻又充滿了瘋癲的狂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像是要把這殘酷的真相刻進每個人的骨髓：“家畜！隻能等著被宰的家畜！祂們想讓我們死，我們就必須死！反抗都是假的！正向取悅也是假的！”
他一邊喊，一邊不受控製地前後搖晃，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眼淚混合著冷汗順著臉頰流下，滴在阿念冰冷的臉上。他的理智徹底被恐懼吞噬，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他們是待宰的牲畜，就像被拴在木樁旁麵對狼的羊，隻能在無儘的恐慌中等待死亡，連反抗的勇氣都被剝奪殆儘。
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綠光突然從張治恒胸前亮起——那是早已熄滅的取悅值計數器，屏幕上的“0”後麵，悄然跳出了一個微弱的數字：【10】。
沒人注意到這絲微光，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恐懼裡。
張治恒還在瘋喊：“家畜！我們就是家畜！”他的身體抖得幾乎要散架，喉嚨喊得沙啞出血，可計數器上的數字卻在緩慢地、執拗地上漲：【10→50→200→500】。
“祂們……祂們在看！”一個蜷縮在牆角的幸存者突然發出微弱的呻吟，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張治恒胸前的綠光，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卻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震驚，“取悅值……在漲！”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開了彌漫的絕望。
幸存者們艱難地抬起頭，目光紛紛投向張治恒胸前。那道綠光越來越亮，計數器上的數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攀升：【500→1000→3000→8000】。每跳一下，都像一根細小的救命稻草，紮進每個人的心臟。
“真的……真的在漲！”有人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發抖，眼淚卻突然不受控製地淌了下來，砸在乾裂的土地上，“我們……我們能活下去？”
這不是喜悅的淚，是絕望到極致後，突然窺見一絲生機的崩潰之淚。就像溺水者在窒息的邊緣抓住了浮木，所有被壓抑的恐懼、無助、不甘，都隨著淚水傾瀉而出。有人捂住臉，肩膀劇烈顫抖，哭聲壓抑而嘶啞；有人看著計數器，眼淚模糊了視線，身體的抖動漸漸變成了激動的戰栗；還有人對著天空，一邊哭一邊發抖，嘴裡重複著張治恒的話，卻多了一絲求生的執念：“家畜……家畜也能活！”
張治恒的瘋喊漸漸停了下來。
他愣愣地看著胸前不斷上漲的取悅值，屏幕上的數字已經跳到了【50,000→100,000→300,000】，綠光映在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瘋癲的空洞中，慢慢透出一絲清明。他的身體還在發抖，牙齒依舊打顫，可嘴裡的嘶吼變成了喃喃自語：“家畜……看家畜發抖……祂們喜歡看家畜發抖……”
他突然明白了。
祂們想要的從來不是固定的表演——不是絕望，不是光明，也不是反抗，而是家畜在極致恐懼中最真實的掙紮。這種源自本能的、毫無偽裝的恐懼，這種明知是待宰命運卻仍想活下去的執念，才是最頂級的取悅。就像屠宰場裡掙紮的牲畜，它們的恐懼和淚水，都是“主人”最想看的戲碼。
“哈哈……哈哈哈……”張治恒又笑了起來，笑聲依舊瘋癲，卻多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眼淚流得更凶了，順著下巴滴落在阿念的屍體上，“原來……這樣也能漲取悅值……家畜……活下去……哪怕是家畜，也要活下去！”
取悅值還在緩慢而堅定地上漲：【500,000→1,000,000→2,500,000】。世界地基的震顫漸漸減緩，黑淵中湧出的死亡氣息也弱了下去，空氣不再那麼粘稠刺骨，甚至能勉強順暢呼吸了。
幸存者們的哭聲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無聲的流淚。他們依舊在發抖，身體的本能恐懼還未褪去，但眼神裡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死寂。他們看著張治恒胸前的計數器，看著彼此臉上的淚痕，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能活下去，真好。
這種絕望後的求生，這種恐懼中的執念，化作了最純粹的取悅能量，源源不斷地滋養著瀕臨崩潰的世界地基。
張治恒慢慢撐起身體，依舊在發抖，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可他懷裡緊緊抱著阿念的屍體，眼神裡的瘋癲與清明交織在一起。他看著身邊同樣在發抖、在流淚的幸存者，看著胸前不斷上漲的取悅值【3,000,000→5,000,000】，嘶啞地喊道：“抖！接著抖！害怕就哭！想活就喊！祂們想看家畜的戲，我們就演給祂們看！隻要能活下去，哪怕是家畜，我們也要活著等到翻盤的那天！”
眼淚還在流，身體還在抖，但絕望已經被求生的執念取代。取悅值計數器上的數字，像一道希望的光，照亮了這片滿是恐懼與淚痕的廢墟。
而黑暗深處，“祂們”的注視變得更加狂熱——這場家畜的恐懼表演，顯然讓祂們無比滿意。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喘息，一旦“祂們”看膩了這種掙紮，更恐怖的命運還在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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