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石坑遺址外圍,“信徒”聚集區。
那道撕裂天穹的猩紅光柱雖然已經消散,但它的餘暉如同粘稠的血漿,塗抹在低垂的鉛灰色雲層之上,將整個廢墟染成一片病態的暗紅。
空氣裡彌漫著更加濃鬱的硫磺、金屬鏽蝕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如同鐵鏽混合著甜膩腐肉的腥甜氣息。
那是隕石核心能量爆發後殘留的輻射味道。
通往隕石坑核心區的唯一“朝聖之路”——一條用破碎的合金板和信徒骸骨強行鋪就的、陡峭而扭曲的坡道上,一列長長的、沉默的信徒隊伍正在艱難地蠕動前行。
他們披著統一的、肮臟不堪的灰色麻布鬥篷,兜帽深深罩下,遮住了麻木絕望的臉龐。
每個人都佝僂著背,如同背負著無形的巨石,步履蹣跚,在嶙峋的岩石和濕滑的熔岩表麵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
沒有人說話,隻有粗重的喘息、壓抑的咳嗽和腳踩碎骨發出的“哢嚓”聲,混合著坑底深處傳來的、如同巨人心臟搏動般的低沉嗡鳴。
他們如同爬向祭壇的蛆蟲,在血色餘暉中投下扭曲拉長的影子。
在這支死氣沉沉的隊伍中段,三個同樣披著灰袍的身影低著頭,隨著人流的節奏機械地移動。
隻是,他們鬥篷下緊繃的身體和偶爾掃視四周的銳利眼神,與周圍麻木的信徒格格不入。
林峰走在最前,寬大的兜帽下,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冷靜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他每一步都踏得異常沉穩,仿佛腳下不是陡峭的熔岩坡道,而是據點秩序大廳平整的地麵。
黑袍之下,他左手緊緊攥著一個巴掌大小、由據點最高純度鉛合金打造的密封盒。
盒子內部填充著特製的絕緣晶膠,將存放在裡麵的、記錄著能量塔影像的記憶晶片和微型探測器的能量波動徹底隔絕。
唯有右手掌心那枚熔爐烙印傳來的、沉穩而灼熱的搏動,是他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實與力量。
烙印每一次搏動,都如同據點熔爐核心不屈的脈動,提醒著他肩負的使命。
緊隨其後的陳默,狀態明顯差了許多。
他同樣罩著兜帽,但露出的下半張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緊抿成一條線,呼吸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胸口那道被審判者能量侵蝕的貫穿傷,在靠近隕石坑核心後,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的牽引,傷口邊緣殘留的微弱金色電弧變得異常活躍,帶來一陣陣深入骨髓的刺痛和麻痹感。
他頭頂包裹在繃帶下的金屬角冠,金輝黯淡到了極點,如同風中殘燭。
麒麟聖焰的力量被這核心區域無處不在的混亂能量和胸口傷勢嚴重壓製,每一次催動都如同在泥沼中掙紮,消耗巨大且效果微弱。
斷後的是耗子。
他那張總是帶著油滑笑容的臉此刻繃得緊緊的,布滿血絲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坡道兩側高聳的熔岩峭壁和上方斷裂的合金橋梁陰影。
他微微佝僂著背,右手縮在袖子裡,緊緊握著一把改裝過的、威力巨大卻極易暴露的微型粒子手槍。
左耳內,一枚米粒大小的骨傳導接收器緊貼著耳膜,裡麵正傳來情報部後方分析員壓抑而急促的聲音,夾雜著儀器微弱的嗡鳴和鍵盤敲擊聲:
“…目標區域…坐標確認…能量塔正西偏南15度…距離坡道儘頭約八百米…”
“…耗子老大…能量圖譜分析有結果了…十二根石柱的能量流動…大部分都很順暢…但是…”
分析員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一下,帶著難以置信的驚疑,“…第十二根!最靠近塔身西南角的那根!它的能量循環…在基座往上三分之一處…出現了明顯的遲滯和淤積!能量讀數比其他石柱高出17.3!像…像血管裡堵了塊石頭!重複!第十二石柱基座有能量淤積!可能是防禦節點薄弱點!”
耗子布滿血絲的眼中瞬間爆發出精光!
他強壓住立刻彙報的衝動,用幾乎看不見的幅度,極其輕微地對著領口一個偽裝成汙漬的微型麥克風敲擊了三下——確認收到。
林峰和陳默也通過各自隱藏的骨傳導耳機收到了信息。
林峰腳步沒有絲毫變化,但兜帽陰影下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如刀,牢牢鎖定了前方坡道儘頭、那片被翻滾暗紅能量霧氣籠罩的區域中,若隱若現的第十二根巨大黑色石柱的輪廓。
陳默則悶哼一聲,胸口傷處的刺痛感似乎也隨著這關鍵情報的確認而加劇了幾分。
越接近坡道儘頭,氣氛越發壓抑死寂。
信徒隊伍中彌漫著一種近乎狂熱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坑底深處傳來的低沉嗡鳴越來越清晰,每一次“咚…咚…”的搏動,都仿佛敲打在人的心臟上,帶來一陣陣心悸和煩悶。
空氣中彌漫的混亂能量如同粘稠的泥漿,無孔不入地侵蝕著意誌和肉體。
連那些維持秩序的底層執事都噤若寒蟬,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坡道終於到了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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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一片相對平坦、由凝固熔岩構成的巨大平台。
平台中央,便是那座如同地獄獠牙般刺破能量霧氣的暗紅色能量塔!
塔身近看更加龐大、扭曲,表麵覆蓋著仿佛生物血管般蠕動的暗紅色能量管道,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邪異感。
十二根巨大的黑色吸光石柱如同沉默的魔神,環繞著巨塔。
每一根石柱都高達百米,表麵光滑如鏡,吞噬著周圍本就黯淡的光線,上麵蝕刻的暗金色熾天使浮雕在暗紅霧氣中若隱若現,空洞的眼眶仿佛在俯視著平台上渺小的生靈。
塔頂,那顆巨大的暗紅色隕石核心如同活物心臟般緩緩搏動,每一次收縮舒張,都引得塔身周圍的暗紅能量霧氣如同沸騰般翻滾。
平台邊緣,聚集著更多的信徒,黑壓壓一片,如同等待被獻祭的羔羊。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劣質熏香氣味和絕望的氣息。
林峰三人隨著人流,如同真正的信徒般,在平台邊緣一處相對偏僻、靠近一根斷裂合金巨柱的角落停下,混入人群。
他們保持著低頭的姿態,目光卻透過兜帽的縫隙,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貪婪地捕捉著能量塔和十二石柱的每一個細節。
“目標確認…第十二石柱…”林峰用幾乎不可聞的氣聲在骨傳導中確認。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根位於塔身西南角、通體漆黑的巨大石柱上。
在陳默微弱的麒麟感知輔助下,他確實能“感覺”到,那根石柱基座往上三分之一處,能量流動似乎比其他石柱更加“粘稠”,散發出的無形力場也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紊亂。
耗子則如同最老練的鼴鼠,借著人群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將幾個米粒大小、偽裝成碎石的微型能量探測器,用極其隱蔽的動作彈射出去。
探測器落地後立刻啟動光學迷彩,如同真正的碎石般滾落到石柱基座附近,開始無聲地收集更精確的能量讀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坑底的低沉搏動聲如同催命的鼓點。
林峰默默計算著,距離耗子情報中提到的“午夜能量低穀”窗口越來越近。
突然!
陳默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冰錐刺穿了脊椎!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
胸口傷處殘留的金色電弧如同受到了強烈的刺激,瞬間變得狂暴無比,瘋狂地灼燒著他的經脈!
一股冰冷、粘稠、仿佛能穿透血肉骨骼、直達靈魂深處的視線,毫無征兆地穿透了人群的阻隔,穿透了他身上披著的三層疊加了鉛絲和絕緣材料的厚重鬥篷!
如同最惡毒的探針,精準無比地鎖定在他身上!
那視線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審視和赤裸裸的、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審判者!又是透視能力!
“暴露…透視…”陳默的聲音在骨傳導中響起,帶著金屬撕裂般的痛苦和絕望的沙啞!
幾乎在陳默示警的同時,林峰也感覺到了!
那股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視線!
它掃過陳默後,瞬間如同毒蛇般纏繞到了林峰身上!
緊接著是耗子!
“散!”林峰暴喝出聲!聲音在死寂的平台邊緣如同炸雷!
他猛地掀飛兜帽,熔火鬥篷瞬間鼓蕩!
暗金色的熔爐紋路如同岩漿般在鬥篷表麵亮起!
轟——!!!
三人藏身的那根斷裂合金巨柱後方,厚重的、覆蓋著絕緣塗層的鉛合金擋板如同紙糊般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瞬間撕裂、扭曲、熔化!
灼熱的金屬碎片如同炮彈般激射而出!
煙塵彌漫中,三道穿著漆黑緊身作戰服、如同地獄使者般的身影驟然突入!
為首一人,頭盔眼部位置鑲嵌的並非單顆晶體,而是三枚不斷旋轉、組合、分離的詭異紫色晶簇!
正是審判者小隊的隊長!
他手中握著一柄造型奇特、如同由凝固紫水晶構成的能量手槍,槍口正鎖定著林峰!
“褻瀆聖地的蟲子…找到你們了!”審判者隊長冰冷的聲音如同刮骨鋼刀,通過某種擴音裝置在平台上回蕩!
紫色晶簇瘋狂旋轉,視線如同實質的枷鎖,死死禁錮著林峰!
嗤!嗤!嗤!
沒有任何廢話!三道凝練到極致、呈現出毀滅性深紫色的能量光束,如同來自地獄的毒牙,瞬間撕裂空氣,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成品字形射向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