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坐在貼滿紅喜字的房子裡,至今不敢相信,自己閃婚了。想著這荒謬的閃婚,如夢一般,這事還得從三天前說起。
三天前那天上午,蘇棠她爺爺要她和隔壁村王虎相親,她知道自己二十七歲了,如今在家務農,大抵就是這個結果,找婆家,嫁人,生孩子。
她跟她爺爺說不想結婚,她爺爺胡子一翹,氣的說,
“你現在不結婚什麼時候結?等我兩腿一蹬上了天,你可怎麼辦?”
蘇棠說,
“現在就想在家裡孝順爺爺。”
她爺爺把拐杖一舉要打她,
“你孝順個屁!早點嫁出去才是孝順,這麼大了不結婚,你想讓我死不瞑目?”
“就算結婚也得慢慢挑啊,哪能那麼著急。”
“挑什麼挑?你都挑到二十七歲了,也沒挑到合適的。二十七歲還沒嫁出去,你都成了老姑娘了,愁死我了。”
“你說的這個王虎不是好人,打架鬥毆樣樣有。”
爺爺歎口氣說,
“有個這樣能打的照顧你後半生,在村裡,沒人敢欺負你,我已經快八十了,沒幾年活頭了,看著你結婚,我死了也安心。”
“可是如果他打我怎麼辦?我又打不過他?”
爺爺把拐杖使勁砸地,
“他敢?他要敢打你,我砸了他的鍋拆了他的房。死了也能從棺材裡爬出來找他算賬。”
蘇棠笑著說,
“爺爺,你要詐屍?”
爺爺白他一眼,
“詐屍也是被你氣的,哼,快去準備吧。”
蘇棠不想和王虎見麵相親,但是嘔不過爺爺。那就隻能自己出去轉轉,避而不見了。
她也沒地兒可去,村裡和她一樣的年輕人大多數都出去打工了,現在都是留守的老人、婦女和兒童。
其實從上大學開始,她很少回來的。不是不想,而是覺得“混”得不夠好,沒臉回。村裡的人總是習慣用“有沒有出息”來衡量一個孩子,而在他們眼裡,留在大城市,似乎就是“有出息”的唯一標準。
大學畢業後,蘇棠也的確留在了大城市,還趕上好時機,掙到了大錢,想把爺爺接城裡,他說什麼也不去,還說財不外露,醜不外揚,過好日子,比啥都強!
現在,蘇棠在大城市累了,爺爺前幾天又摔了腿,蘇棠不放心他一個人在老家,借此機會就回家務農了。為此爺爺還生氣了好幾天,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蘇棠很享受現在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著一片屬於自己的小天地。
她在村子裡轉了一圈兒,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村小學。
說是小學,其實就是幾間瓦房,為數不多的一些留守兒童在這上學。有點錢的都去城裡買房了,孩子也都去了城裡上學。
蘇棠徑直走向那唯一一間似乎還有動靜的教室。透過窗子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正在修理書桌。他聞聲轉過身,他的眼睛乾淨明亮,此刻卻帶著明顯的錯愕。
當看清男人的臉時,蘇棠愣住了,
肖辰飛?
同村的肖辰飛,蘇棠叫他“小飛流”,因為他像電視劇琅琊榜上的飛流一樣,外形俊美,但是因為小時候生病導致的,心智不全,一身蠻力,寡言少語。他是個孤兒。
蘇棠和他都是沒爹沒媽的孩子,同命相憐,小時候經常一起玩,給他吃的。
幾年不見,他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忽略那身傻氣,變得更加俊美帥氣。
肖辰飛顯然也認出了她,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蘇棠?”
“小飛流?”
蘇棠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好久不見。”
肖辰飛盯著她,
“你,回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