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看著他笑了，“好，你的，你的，你個傻小子有福氣啊，傻人有傻福。”說著又看了一眼蘇棠，除去肖辰飛那個傻勁，倆人也算是郎才女貌，無比般配。
人群逐漸散去，張秋菊被幾個相熟的嬸子攙扶著進了屋，壓抑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傳來。看這勁頭，這婚是鐵了心的離。
王春燕湊過來，低聲唏噓：“唉，真是出人意料，秋菊姐平時多要強一個人，誰能想到，她男人是這麼個東西，虧她以前還總顯擺男人在城裡掙大錢，原來都是打腫臉充胖子，自己在家挨打受氣……”她搖搖頭，一臉鄙夷，“這王大狗，真不是個玩意兒！”
蘇棠沒說話，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內心卻無比感慨，原來張秋菊不是窮人乍富，而是窮人裝富，拚命維持著最後一絲體麵的可憐人。她那個老公，剛才那副潑皮無賴，對妻子肆意打罵羞辱的樣子，這樣的人絕非良配，簡直是披著人皮的畜生。最主要的是，王大狗自己根本就沒錢，還嚷嚷著那十萬塊錢是他的血汗錢，想要回去，想欺負傻子，真是讓人惡心。不過，如果張秋菊不是富婆，那，那天早上的一萬塊錢是誰塞門縫裡的？難道那個黑車不是張秋菊的？是另有其人？
“走吧，小棠，”王春燕歎了口氣，“讓秋菊姐好好靜一靜吧，攤上這麼個男人，唉，命苦啊。”
蘇棠回過神，這才發現肖辰飛還在她旁邊站著，唉，她的麻煩也還在，傻子依舊傻，日子也還得過下去，隻是那個“離婚”的念頭，暫時又擱下了。
“走了，小飛流，回家啦。”蘇棠叫他，肖辰飛看著她，突然咧嘴笑了，嘴角能咧到耳朵了，他說：“我的富婆。”跟在後麵屁顛屁顛的回家了。
蘇棠和肖辰飛回到自家小院，肖辰飛去逗弄牆角拴著的小狗可樂，蘇棠則去爺爺屋和爺爺說了一下今天的事，特彆是那一萬塊錢的事，以前猜錯了，不是張秋菊的。爺爺安慰她說，“嗯，不管是誰的，你用來修路了，這都是對錢的主人的積德行善。”
第二天一大早，院門外又傳來一陣引擎聲，蘇棠的心猛地一跳，幾乎是立刻衝到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看。
一輛黑色的轎車正緩緩駛過她家門口的小路，車子開得不快，最終停在了村長家隔壁。蘇棠屏住呼吸。村長家隔壁？那是誰家？她記得那家兒子好像叫陳小強，前幾年就去城裡做生意了，很少回來，據說混得不錯。陳小強似乎沒注意到蘇棠家這邊的動靜，徑直走到隔壁院門前，掏出鑰匙打開了那扇大門，他走進去，身影消失在門後。
“蘇棠？”肖辰飛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好奇地也往門縫外看，“黑車？”“噓！”蘇棠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往裡拖，“彆出聲。”肖辰飛看著蘇棠捂著他嘴的手，鬼使神差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啊，小飛流，你屬狗的啊？”蘇棠嚇得把手猛地抽走，“咦，全是你的口水。”
肖辰飛看著她認真的說，“可樂就這樣。”蘇棠被氣死了，“可樂是條狗，它舔你也舔？你跟狗一樣？”肖辰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嗯，我是，舔狗。”說完看著蘇棠的手，剛才舔的感覺真好，他還想舔。蘇棠好像看透了他，“你個傻子，看什麼看，不準舔，不準學狗，你是人。”
“蘇棠？”肖辰飛的聲音帶著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他指了指蘇棠剛才被舔過的手，“香香的。”
蘇棠看著他懵懂又認真的眼神，心裡那點被舔的羞惱和“舔狗”言論的氣悶，瞬間被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取代。跟一個傻子計較什麼呢？他甚至不明白“舔狗”這個詞背後隱含的貶義和自輕。她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行了行了，知道了。以後不準舔，聽到沒？臟。”她扯過旁邊晾著的舊毛巾，用力擦了擦手，也擦掉了肖辰飛殘留的口水。
“哦。”肖辰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睛卻還追著蘇棠擦手的動作，似乎在回味剛才那一瞬間的觸感和味道。他像做錯了事被訓斥的小狗可樂，垂著腦袋，但腳尖卻不由自主地又往蘇棠身邊蹭了蹭。
下午，蘇棠在小菜園裡清理雜草，陳小強走了過來。他似乎正要出門，手裡拿著車鑰匙，目光隨意地掃過周圍，恰好與院牆下的蘇棠對上。
“喲，大學生蘇棠？”陳小強的臉上立刻堆起熟絡的笑容，邁步就朝小菜園走來。“忙著呢？這大太陽的，辛苦啊。”
他的笑容看起來很熱情，但蘇棠卻覺得那笑容很假，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陳小強，要出去啊？是，收拾下園子。”
“是啊，處理點事。”陳小強目光落在蘇棠曬得微紅的臉上。“剛回來就聽說村裡修路的事了，肖辰飛那傻小子真是大方啊，你也真是心大，能舍得他捐那麼多。”
“都是大家夥一起湊錢，一起出力，應該的。”蘇棠不想多談，曾國藩有言，功不獨居，過不推諉，這個道理她懂。
“湊錢？”陳小強挑了挑眉，“我聽村長叔提了一嘴，說修路的錢基本上都是肖辰飛那傻子拿的，路名都是他的名字，辰飛路。”
蘇棠笑了，“哦？是嗎？可能村長叔誇大了，大家夥都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共同修的路。”
“那可能我聽錯了。”陳小強似乎並不在意這些，“蘇棠啊，你怎麼就嫁給一個沒本事的傻子了呢？”
蘇棠看著他，“不要看不起任何人，你再有本事，隻要彆人不求你，你在彆人眼裡什麼都不是。不管彆人有沒有本事，隻要不靠你吃飯，那就是他的本事。”
陳小強臉上假笑容不變，語氣卻放得更低，“蘇棠啊，咱們都是一個村長大的，算知根知底。你要是有啥難處，隨時找我。”他赤裸裸的暗示，“傻子不懂的，不會的，我都懂，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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