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像是被釘在了門口。他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錯愕，再到一種被冒犯的陰沉，最後定格在荒謬和狼狽上。
他就那樣站在門口看著，看著蘇棠，又看看肖辰飛，嘴角極其緩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滿嘲諷的弧度。
趙亮冷笑，“嗬……好，真好。”他目光如刀，在蘇棠和肖辰飛之間來回刮了一遍。
轉身離開的一瞬間，直挺挺向後倒去。
“趙亮！”蘇棠嚇死了，快速跑過去接住他。李磊也快步跑過來，扛起趙亮就往西屋走，放到了他床上。
蘇棠和李磊對他進行急救，終於呼吸平穩些。
張秋菊也跑過來，“怎麼會這樣？怎麼突然暈倒了？”
李磊看蘇棠，蘇棠也茫然，“難道是大腦曾經受的傷發作了？我們現在趕快去醫院吧。”
李磊問蘇棠，“你們剛才做什麼了嗎？”
“我們……我，”蘇棠一時語塞，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剛才她給肖辰飛上藥後，他就吻了她，隻是蜻蜓點水，多點了幾下而已，也沒乾彆的呀。這傻子還沒開竅呢。
李磊說，“我看他像是氣急攻心，剛才肯定有他接受不了的事情。”
“小棠，下來一下。”蘇爺爺在樓下喊。
“你們先照顧著他，我下去一趟。”蘇棠說完，顛顛的下去。
堂屋裡，爺爺坐在那，見她進來給了她一張紙，蘇棠一看，“心病？他這麼年輕怎麼會有這種病。”
“估計是心眼小，想不開事兒，鑽了死胡同，又氣又堵。要不然，我能讓人住進來？”爺爺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你姑奶奶就是給我看了這個，我才同意的。”爺爺的目光越過她，投向樓梯的方向，“他如果真能把你從傻子手裡搶走，我也沒意見，隻是委屈了小傻子了。”
提到“傻子”，爺爺的語氣裡並沒有輕蔑，反而是一種深沉的憐惜。
蘇棠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最開始她和肖辰飛是假結婚騙爺爺的，但是後來她是想好好跟肖辰飛過日子的。
“可是，這幾個月我看你和傻子相處的越來越好，”爺爺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疲憊，“他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他和春燕又鬨出那麼一回事，我覺得還不如傻子。”
蘇爺爺重重地歎了口氣，“都怪我呀，如果當初我不那麼逼你，你可能也不會那麼著急找個傻子閃婚了。”
蘇棠腦子現在一團亂麻。
樓上傳來李磊焦急的喊聲：“蘇棠！趙亮醒了！但情況不太好，呼吸很急，說胸口悶！”
蘇棠瞬間回神，心臟病的診斷書帶來的恐懼壓倒了一切。
她衝進西屋，趙亮臉色灰白地靠在床頭，額頭上全是冷汗，一隻手緊緊揪著胸口的衣服，呼吸短促而費力。他看到蘇棠進來，眼神複雜極了，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化作一聲壓抑的痛哼。
“趙亮！彆說話，省點力氣！”蘇棠聲音發顫，強迫自己冷靜。她看向李磊，“李磊，你能背動他嗎？我們馬上去醫院。”
“能！”李磊二話不說，蹲下身，“來，搭把手！”
蘇棠和張秋菊合力，將趙亮扶到李磊背上。趙亮身體僵硬，在被李磊背起的瞬間，目光越過李磊的肩膀，死死釘在站在門口的肖辰飛身上。
“走！快走！”蘇棠催促著李磊，心亂如麻。她匆匆瞥了一眼肖辰飛，
“小飛流，你先在家待著，彆亂跑，照顧好爺爺、肖恩和我們的家！”她隻能丟下這句倉促的囑咐，跟著李磊，幾乎是半托著趙亮，往樓下衝。
張秋菊也慌了神，跟在後麵問：“怎麼回事啊這到底？好好的怎麼就……”
李磊開車，趙亮半躺在後座，頭靠在蘇棠身上，一路朝市醫院而去。
李磊把車開得幾乎飛起來，一路闖了幾個紅燈才趕到市醫院。趙亮被迅速推進了搶救室，蘇棠和李磊被攔在了門外。
“誰是家屬？先去掛號繳費！”護士匆匆丟下一句話。
“我！我是！”蘇棠幾乎是脫口而出，接過單子，手指都在抖。家屬？她算哪門子家屬？但此刻趙亮命懸一線，她根本顧不得多想。
李磊接過繳費單，“我去辦手續，你在這守著。”他跑開了。
蘇棠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渾身發冷。搶救室門上那盞刺目的紅燈亮著，看著刺眼。
張秋菊的電話打來，剛要問一下情況，
搶救室的門“嘩啦”一聲被推開，一個醫生走了出來，臉色凝重：“趙亮的家屬在嗎？”
蘇棠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猛地站起來：“在！醫生，他怎麼樣？”
醫生臉上的凝重稍微緩和了一些，但語氣依然嚴肅：“暫時脫離危險了。是氣急攻心引發的急性心臟症狀，非常危險！好在送醫及時，沒有發展到心梗的程度。但以後必須絕對注意情緒，不能再受這麼大的刺激，這次算他命大。你是他女朋友吧，現在首要任務是讓他靜養。明白嗎？”
“我……”蘇棠被“女朋友”這個稱呼噎了一下，僵硬地點點頭，“明白了醫生，謝謝您！”
病房裡，蘇棠守了趙亮一夜，一大早李磊買飯回來時，趙亮在沙發上坐著，蘇棠在床上側躺著睡覺。
李磊笑了，“你倆，誰是病人？”
“噓！”趙亮擺擺手，“她剛睡著。”
他倆去了醫院走廊儘頭，
“你昨晚怎麼回事？”李磊眉頭緊鎖地看著趙亮，“不像你啊，什麼刺激就暈過去了？以前打架也沒見你這麼脆弱。”
“我看到傻子親她了！”趙亮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他眼前又浮現出那個畫麵——蘇棠微微仰著頭，肖辰飛笨拙又帶著點試探的親吻，雖然隻是蜻蜓點水。
李磊愣了一下，隨即覺得有些荒謬：“那不是很正常嗎？人家是兩口子，關起門來親熱，乾什麼都行！你……”他本想說“你管得著嗎”，但看著趙亮現在的樣子，後半句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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