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看著宇發來的小程序,“星辰計劃1號”
星辰坐在床邊的電腦前,一遍遍推敲、修改著采訪提綱。
他還想去找市裡醫院的老中醫,問問近幾年的病人是不是都集中在某個片區……直到第三天上午,鳳的電話打了進來。
“星辰啊,情況有點複雜。”鳳的聲音隔著聽筒,顯得有些模糊,“紅主席去縣癌症特病症辦公室了,想調點病人信息,人家說能公開的都在政務網上,具體信息不能給,說是隱私。”
星辰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那鄉鎮呢?之前說好了溝通……”
“各鄉鎮也說沒辦法。”鳳歎了口氣,“乾部們都說忙,沒人手沒精力配合你寫小說——他們說,你這是個人行為,要采訪自己去村裡找。”
“個人行為?”星辰的聲音拔高了些,“我找了陳書記,書記都指示了,怎麼會是個人行為?”他想起那些病人的眼神,上次去采訪一個肺癌晚期的老人,他剛說“我來了解一下你的病情”,老人就渾身發抖,說“是不是沒救了”。癌症病人的脆弱,哪是隨便上門就能問的?“我需要村書記、村長的電話,至少得提前打個招呼,不能冒冒失失去嚇著人。”
“電話沒法給你。”鳳的語氣也沉了下來,“村裡公示欄上都有,你自己去看就行。要麼,你從你認識的病人那裡找線索?畢竟你隻是寫小說,辦法得自己想。”
“我不是寫普通小說!”星辰急得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我是要找致癌的原因!國家的科研機構多,可誰像我這樣,想一個個村、一戶戶去問?他們研究治療癌症,我是研究怎麼不患癌症,也研究情神因素在治療過程中的巨大作用,這和各機構治療癌症是不一樣!”
“現在也有很多防癌的科研機構,那你去加入科研團隊啊。”鳳的聲音裡帶了點不耐煩,“國家有專門的防癌機構,你一個人跑,能跑出什麼結果?”
星辰著急地說:“跑不跑得出來結果,要跑了才知道。”
“那你可以去衛健委請他們幫忙看看,也可以叫你自己的病人給你找癌症病人。還可以到醫院去直接問病人。”
星辰忙說:“直接問病人隻能看到這一個病人,不知道家庭其它成員情況,到村裡到病人家裡可以看到病人的居住環境,家電家具等各種情況。”
“你隻是一個人,你代表不了科研機構,你調研出來的結果沒有科研機構認證也是沒用的。”
星辰想,有沒有用也要看結果才知道。如果我調研看過的病人在我情感因素在癌症治療過程中的巨大作用下,能比沒看過的病人多活十年二十年,那又叫有沒有用呢?
電話掛了。星辰坐在空蕩蕩的書房裡,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落在空白的稿紙上,亮得刺眼。他盯著鍵盤,手指懸在上麵,卻一點力氣都沒有。胸口像堵著一塊濕冷的棉花,連呼吸都覺得累。他想,算了吧,或許真的像他們說的,自己太自不量力了。院子裡的月季該澆水了,遠處的山尖還蒙著層綠霧,不如去看看花,看看山,把這些煩心事都丟了。
星辰剛站起來,就聽見隔壁院裡傳來拐杖戳地的聲音。轉頭一看,僅50歲的明扶著牆,慢慢走了過來。明是肺癌晚期,化療讓他頭發掉光了,臉色白得像張紙,一隻手緊緊捂著胸口,每走一步都要喘口氣。“星辰啊,從市裡回來了?”他聲音很輕,說話時胸口不停地起伏著。
星辰看著他高大而佝僂的背影,看著他高檔的服裝,鋥亮的皮鞋,眼淚突然就湧了上來。上次明還能自己下樓,才半個月,就拄上拐杖了。
明是星辰的鄰居,在川北市做布藝打窗簾,也批發布料等生意,他天天給人打衣服,打窗簾,每天天不亮起床,深夜才能入睡,屋裡到處是一堆堆布料。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和他每天做的事有沒有關係呢?這同樣是科研機構沒報告的吧?
“哎”
星辰長長歎了口氣,想著明,一個陽光、帥氣滿滿健步如飛自詡家庭美容師的青年,才過了多久,怎麼就成了這樣?真可惜呀!
“明,你慢點。”
星辰上前扶了他一把,指尖觸到明胳膊上的皮膚,涼得像冰。
明抿了抿唇,消瘦卻仍帥氣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沒事,老毛病了。你那事……順不順利?”
星辰的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他看著明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信裡寫的那句話:“每時每刻都有人因為癌症死亡,這怎麼不讓人觸目驚心?”她不能就這麼算了。
“順利。”星辰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可能還得等兩天,我明天再去趟縣委辦,找圓璧問問情況。”
明點了點頭,慢慢挪回自己家。星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轉身拿起桌上的筆記本。筆記本裡夾著上次去“寡婦村”拍的照片,張寡婦站在自家院子裡,身後是空蕩蕩的院落,眼神空洞。他翻開新的一頁,寫下“明天:縣委辦,圓璧”,筆尖落下時,比昨天穩了許多。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字跡上,像是給那些筆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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