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的青石地上,劍光凜凜。
墨痕握著長劍,手腕輕轉,劍花挽得利落,帶起的風掃落了腳邊的落葉。
“阿痕哥,你等等我!”
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帶著點嬌憨的急切。
墨痕收劍回頭,劍穗還在微微晃動。
靈兒提著裙擺跑過來,額角沁著薄汗,手裡還攥著個油紙包。
“跑這麼快做什麼?”他上前一步,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紙包,指尖碰到她的手,溫溫的,“仔細腳下的石子。”
靈兒吐了吐舌頭,靠在他身邊喘氣:“我看你練劍練了半個時辰,怕你餓了,特意從廚房偷拿了桂花糕。”
她仰頭看他,眼睛彎成月牙,發間彆著的粉色珠花,是上個月他去山下集市給她買的。
墨痕的心軟了軟,打開油紙包,拿出一塊桂花糕遞過去:“你先吃,我再練一刻鐘就陪你回去。”
“不要,我等你一起吃。”靈兒搖頭,把桂花糕推回去,“而且我要看著你練,你上次教我的‘流雲步’,我還沒練熟呢,再看一遍就會了。”
墨痕失笑,沒再反駁。
他還記得,十年前自己被帶回靈家時的模樣——瘦得像根柴火,眼裡全是警惕,連話都不敢說。
是靈兒,那時才五歲的小丫頭,拿著塊糖走到他麵前,奶聲奶氣地說:“你彆害怕,我叫靈兒,以後我護著你。”
這一護,就是十年。
靈家是修仙世家,爹娘待他極好,可隻有他自己知道,支撐他留在這的,從來都是靈兒那句“我護著你”。
他成了她的“阿痕哥”,替她擋調皮師兄的捉弄,幫她背沉重的功法卷軸,下雨時把唯一的傘給她,自己淋著雨跟在後麵。
所有人都說,靈家的掌上明珠靈兒,和收養的墨痕,是最親的兄妹。
他也一直這麼以為。
及笄這天,靈府張燈結彩,紅綢掛滿了庭院。
靈兒穿著一身大紅的襦裙,發間插著支赤金點翠步搖,轉著圈問墨痕:“阿痕哥,我好看嗎?”
墨痕的目光頓了頓,喉結輕輕滾動:“好看,比院裡的海棠還好看。”
靈兒笑得更甜了,伸手挽住他的胳膊:“那今晚的及笄宴,你要一直陪著我,不許跟那些師兄們喝酒喝忘了。”
“好,一直陪著你。”墨痕點頭,指尖觸到她衣袖上繡的纏枝蓮,細膩的絲線,像繞在他心上。
晚宴時,賓客滿座。
靈兒是靈家唯一的女兒,來賀喜的人絡繹不絕,敬酒的人更是排了長隊。
墨痕站在她身邊,幾次想替她擋酒,都被靈兒用眼神製止了。
“阿痕哥,今天是我及笄,該喝的酒,我得自己來。”她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氣息帶著點酒氣的暖,“你放心,我沒那麼容易醉。”
可到了後半程,靈兒還是有些撐不住了。
臉頰紅得像熟透的桃子,眼神也開始發晃,握著酒杯的手都有點不穩。
墨痕見狀,沒再由著她,上前一步擋住遞酒的人:“靈兒喝多了,剩下的酒,我替她喝。”
賓客們笑著打趣:“墨痕這是護妹心切啊,以後誰要娶靈兒,可得先過你這關。”
墨痕笑了笑,沒說話,仰頭喝了杯裡的酒。
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裡莫名的慌——剛才那句“誰要娶靈兒”,像根細刺,紮得他不舒服。
宴會散了大半,墨痕找了圈,沒看到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