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歸墟殿。
四位弟子再次齊聚。
“師尊，”馮梓嘉率先開口，言簡意賅，“輿論已成，青州北境無人不知歸墟山之威名。烈陽宗已封山，如臨大敵。”
緊接著，胡倩兒上前一步，神色前所未有地嚴肅：“師尊，情況有變！我探聽到，烈陽宗宗主，已經決定請他們的太上長老，一位閉關數百年的元嬰期老祖出關！”
此言一出，馮梓嘉和白素的臉色皆是微微一變。
元嬰期！
那已經完全是另一個生命層次的存在。金丹與元嬰之間，隔著一道名為“天塹”的鴻溝。彆說一個，就算是一百個金丹修士，在一位真正的元嬰老祖麵前，也隻是螻蟻。
剛剛升起的勝利喜悅，瞬間被一股巨大的壓力所取代。
這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
她們下意識地看向主位上的師尊，想從他臉上看到一絲凝重。
然而，張曉凡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智珠在握的淡然微笑。
他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消息毫不意外。
“元嬰老祖麼……來得正好。”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目光掃過自己的四位弟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們一劍立威，目的已經達到。現在，整個青州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身上。這是一個巨大的壓力，但同時，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
他頓了頓，拋出了一個讓所有弟子都瞠目結舌的計劃。
“明日起，我歸墟山，重開山門，廣收門徒。”
“什麼？！”胡倩兒第一個驚叫出聲，“師尊，那元嬰老祖都要打上門了，我們不趕緊加固防禦，還要開門收人？”
白素和馮梓嘉也投來了不解的目光。這完全不合常理。
張曉凡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洞察一切的智慧光芒。
“這叫‘借勢’。烈陽宗越是擺出不死不休的架勢，那位元嬰老祖的名頭越是響亮，我們歸墟山此刻在世人眼中，就越是神秘，越是強大。因為，我們沒跑，我們甚至還要開門營業。”
“這會給外界一個什麼樣的信號？——我們，根本沒把烈陽宗，沒把那個所謂的元嬰老祖，放在眼裡。”
“我們不僅要收弟子，還要設下三重考驗。凡能通過考驗者，無論出身，無論資質，皆可入我歸墟山門牆。而且，入門第一天，就傳授直指大道的無上功法！”
他的聲音充滿了無與倫比的自信和煽動性。
“烈陽宗要戰，那便戰。但戰場，不能由他們來選。”
“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當他們的元嬰老祖還在慢吞吞地出關時，我們已經借著他帶來的‘東風’，將‘歸墟山’這三個字，打造成整個青州，乃至更廣闊世界裡，所有天才、所有散修、所有渴望變強的人，都趨之若鶩的——聖地。”
“一個元嬰老祖，或許可以毀滅一個宗門的肉體。但一個成為了無數人心中信仰的聖地，誰，又能將它抹去？”
張曉凡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世界。
“戰爭，已經開始了。隻不過，他們想打的是一場屠殺，而我要陪他們玩的，是一場……席卷整個修真界的風暴！”
歸墟殿內，寂靜無聲。
張曉凡那番石破天驚的話語，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四位弟子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開山門？廣收門徒？
在元嬰老祖即將殺上門來的生死存亡之際，不閉山死守，反而要大張旗鼓地“開門營業”？
胡倩兒的小嘴張成了“o”型，她使勁地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過度緊張而出現了幻聽。“師、師尊……您是說真的嗎？這……這不是把我們自己放在火上烤嗎？”
一向沉穩的白素也蹙起了眉頭，她考慮得更為實際：“師尊，收徒事關重大。且不說眼前的危機，就算要收，也需要準備大量的修行資源、功法、住處……我們歸墟山，目前恐怕還支撐不起大規模的弟子湧入。”
馮梓嘉則陷入了高速的思索，她的大腦在飛速推演著這個計劃的利弊得失。風險，無疑是巨大的。一旦處理不當，歸墟山就會成為整個青州的笑柄，甚至不等烈陽宗打來，內部就會因為混亂而崩潰。
但收益……她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駭人的光芒，如果師尊的謀劃能夠成功，那歸墟山將不僅僅是立威，而是直接一步登天，成為與烈陽宗分庭抗禮，甚至淩駕其上的存在！
這是一場豪賭，賭注是歸墟山的一切，而賭桌的另一邊，是整個青州的未來格局。
唯有林清雪，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她看向師尊的眼神裡，非但沒有疑慮，反而燃起了一股熾熱的戰意。她明白了。師尊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被動挨打的人。從她斬出那一劍開始，師尊的棋盤，就已經鋪向了整個青州。
看著弟子們各不相同的神情，張曉凡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他走到胡倩兒麵前，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傻丫頭，火已經燒過來了，我們是躲在屋裡被熏死，還是衝出去，把這把火引到對手的糧倉裡去？”
他又看向白素，溫言道：“大師姐所慮極是。資源之事，不必擔憂。為師既然敢開這個口，自然早已備下了萬全之策。你忘了，我們腳下這座山，本身就是一座取之不儘的寶庫。”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馮梓嘉身上，帶著一絲讚許：“梓嘉，你來告訴她們，為師此舉，意在何為？”
馮梓嘉深吸一口氣，站了出來。她的思路已經徹底清晰，聲音也恢複了往日的冷靜與果決。
“師尊此計，名為‘陽謀’。”
“烈陽宗請老祖，擺出的是滅門之勢，這是‘勢’。他們封山備戰，召回所有弟子，更是將這股‘勢’推向了頂峰，意圖讓我們在恐懼和絕望中等待死亡。整個青州，現在都在看我們的笑話，等著我們如何應對。”
“而我們，不躲不藏，反而逆勢而為，開山收徒。這就等於告訴所有人：烈陽宗的威脅，我們不在乎。元嬰老祖，我們也不在乎。這份從容和底氣，本身就是對烈陽宗‘勢’的最大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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