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山巔，死一般的寂靜。
冷風卷過，吹動著張曉凡的衣角，也吹動著烈陽子那張陰晴不定的枯槁麵容。
張曉凡表麵上雲淡風輕，一副“你過來啊”的欠揍表情，心裡卻在瘋狂敲鼓。
“月月！月月救命啊！我詞窮了！接下來該說什麼？難道要問他‘吃了嗎’？這氣勢一下子不就垮掉了嗎？”
“閉嘴，保持你現在這副便秘一樣的表情就很好。”蘇憐月的聲音懶洋洋地傳來，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悠然，“記住，高手的精髓就兩個字——能裝。說的越少，破綻越少。他現在心裡比你還慌，正在腦補你背後是不是站著十個八個仙帝當靠山呢。你一開口，反而容易露餡。”
“真的假的？”張曉凡半信半疑。
“廢話，本尊當年叱吒仙界的時候，你祖宗的祖宗都還沒成形呢。對付這種心理素質不過關的‘早產兒’，攻心為上。”蘇憐月輕哼一聲，“我正在解析這大陣的能量流向，給我點時間。你就負責……當個帥氣的雕像。”
得到軍師的肯定，張曉凡心裡稍安，繼續挺直腰板，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憂鬱眼神，配上悲天憫人的微笑，將“高人範”貫徹到底。
他這副模樣，落在烈陽子眼中，就完全是另一番解讀了。
此子……竟完全無視了吾！
烈陽子心中驚濤駭浪。他活了數百年，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麵。一個區區築基期的小輩，麵對元嬰天威，非但不懼，反而擺出一副“一切儘在掌握”的姿態。
那座烏龜殼一樣的大陣，更是處處透著古怪，防禦力強得不像話，剛才那一吼，甚至讓他元嬰都為之一顫。
難道……此地真是什麼上古大能的隱修洞府？這小子隻是個看門的道童？
這個念頭一出，烈陽子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血祭之法強行出關，他的力量每時每刻都在流逝，拖得越久，對他越是不利。
虛張聲勢！一定是虛張聲勢！
“小輩，休要在此裝神弄鬼！”烈陽子眼中血光一閃，決定再度出手試探。他嘶吼一聲，雙手在胸前飛速掐訣，“本座倒要看看，你這龜殼，能護你到幾時！血海滔天！”
這一次，他沒有再用簡單的掌印，而是施展出了他的本命神通！
隻見他張口一噴，一團濃稠如墨的本命精血飛出，迎風便漲！
刹那間，方圓百裡的天空都被染上了一層詭異的血色，腥臭的血氣化作滾滾血浪，從四麵八方朝著歸墟山的護山大陣洶湧拍來！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力量攻擊，而是包含了汙穢、腐蝕、以及神魂衝擊的歹毒神通！血浪所過之處，連空間都發出了“滋滋”的腐蝕聲，仿佛要將這片天地都化為一片血獄！
“我靠！來真的了！”張曉凡看著那鋪天蓋地的血海，頭皮一陣發麻。
山下的弟子們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白素、石堅等人緊緊地護著年幼的師弟師妹，眼中滿是絕望。這等毀天滅地之威，已然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疇。
唯有林清雪，此刻蹙著秀眉，她體內的先天靈胎在血海出現的刹那，竟自發地散發出一股純淨至極的排斥之力，讓她隱約能“看”到，那血海之中，包裹著無數痛苦掙紮的怨魂。
“宗主……”她的小手緊緊攥著，心中不斷為張曉凡祈禱。
“吼——！”
麵對滔天血海，玄武虛影再次發出一聲怒吼！
厚重的土黃色光芒衝天而起，與那血色魔浪轟然相撞！
“滋啦——！”
腐蝕性的血水與厚重的大地之力碰撞，爆發出刺耳的聲響和漫天蒸騰的血霧。玄武龜甲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黯淡，甚至出現了一絲絲細微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