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風帶著陽光的溫度和青草的澀味,吹在臉上,真實而溫暖,一點點驅散著從地下帶出來的陰冷和心悸。我和胖子互相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齊膝深的草海裡,朝著遠處依稀可見的幾頂蒙古包和嫋嫋炊煙走去。
身體的疲憊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每一個關節都在酸痛抗議,精神上的衝擊更是需要時間來平複。但此刻,活著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感覺,勝過一切。
“媽的……總算……總算活著出來了……”胖子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回頭望了望那個已經被草叢掩蓋的洞口,心有餘悸,“胖爺我這次真是把下輩子的驚嚇都預支了……會動的畫,成精的陶俑,還有湖裡那堆……那堆玩意兒!天真,你說咱們是不是撞邪撞大發了?”
我搖了搖頭,喉嚨乾得發不出太多聲音,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撞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經曆了,並且活了下來。這些超自然的現象背後,必然有其遵循的、我們尚未理解的規則或力量。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設法去理解,去應對。
背包裡的三塊青銅碎片沉甸甸的,那塊白玉樹也安靜地躺在內袋裡,它們無聲地提醒著我,這一切並非夢境。
走了約莫一個多小時,我們終於接近了那幾頂蒙古包。幾條皮毛油光水滑的牧羊犬率先發現了我們,狂吠著衝了過來,但並沒有攻擊的意思,隻是警惕地圍著我們打轉。一個穿著傳統蒙古袍、麵色黝黑紅潤的老人聞聲從最大的蒙古包裡走了出來,看到我們兩個衣衫襤褸、滿身泥汙的不速之客,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胖子趕緊擠出一個儘可能和善的笑容,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夾雜著手勢比劃:“大爺!您好!我們是……是來旅遊的,不小心在草原裡迷路了,摔了一跤,您看這……能給口水喝,幫我們聯係一下外麵嗎?”
老人打量了我們一番,尤其是看到我們身上那些明顯的刮擦傷痕和疲憊不堪的神色,眼中的警惕稍稍減退,點了點頭,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漢語說道:“遠方的客人,進來喝碗奶茶吧。”
我們感激涕零地跟著老人進了蒙古包。包裡溫暖而整潔,彌漫著奶製品和牛糞火爐特有的混合氣味。老人的家人——一個同樣穿著袍子的老奶奶和一對年輕夫婦,好奇地看著我們。老奶奶熱情地給我們端上了熱騰騰的奶茶和奶豆腐。
滾燙的奶茶下肚,一股暖流從喉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幾乎讓人落下淚來。我們狼吞虎咽地吃著東西,感覺體力在一點點恢複。
通過艱難的交流,我們得知這裡是錫林郭勒盟一個偏遠的牧區,距離我們下墓的那個草甸子已經有相當一段距離。老人家裡有衛星電話,可以幫我們聯係外界。
我借了衛星電話,首先打給了王盟。電話接通,王盟聽到我的聲音,激動得語無倫次,說店裡一切都好,就是擔心死我了。我簡單交代了幾句,說自己和胖子在內蒙古遇到了點意外,現在安全了,需要他幫忙安排一下回杭州的事宜,並且打一筆錢到我的卡上,用來感謝收留我們的牧民一家。
掛了電話,我又嘗試著撥了幾個號碼,想看看能不能聯係上解雨臣或者黑瞎子,但都沒有接通。看來他們要麼在信號更差的地方,要麼就是在忙彆的事情。
在牧民家休整了兩天,我們的體力基本恢複,身上的擦傷也處理好了。期間,我支付了遠超正常所需的報酬,感謝牧民一家的救命之恩。老人一家非常淳樸,再三推辭,最後拗不過我們才收下。
離開前,我旁敲側擊地向老人打聽那片有古墳的草甸子以及附近有沒有什麼關於地下湖泊或者古老祭祀的傳說。老人聽了,臉色變得有些嚴肅,告訴我們那片地方在老一輩人口中被稱為“詛咒之地”,傳說下麵埋著一位古代的大薩滿,守護著一個通往地獄的入口,晚上經常能聽到鬼哭和軍隊廝殺的聲音,所以他們放牧都會刻意避開那片區域。至於地下湖,他搖搖頭,表示從未聽說過。
詛咒之地,地獄入口……這些民間傳說雖然模糊,但與我們經曆的部分詭異之處隱隱對應。那個遼代古墓,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
第三天,王盟安排的車到了,接我們去了錫林浩特市。我們找了家賓館,徹底清洗了一番,換了乾淨衣服,然後開始整理這次驚心動魄的收獲。
賓館房間裡,我將三塊青銅碎片、白玉樹、青銅鈴鐺以及那個老舊的軍用水壺一一擺在桌子上。胖子坐在對麵,看著這些東西,表情複雜。
“天真,現在咋整?這些東西……太燙手了。”胖子指著白玉樹,“尤其是這玩意兒,在洞裡能發光趕跑怪物,絕對是件神器!但也絕對是個大麻煩!”
我點了點頭。的確,這些物件每一件都牽扯著巨大的秘密和危險。當務之急,是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存放它們,尤其是這棵玉樹。帶在身邊太招搖,而且容易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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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考再三,撥通了一個幾乎從未主動聯係過的號碼——解雨臣的一個秘密聯係方式。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邊傳來一個冷靜而略帶疲憊的女聲。
“是我,吳邪。”我直接表明身份。
對方沉默了幾秒,似乎是確認我的聲音,然後才說道:“小佛爺?稀客。聽說你在內蒙古搞出了不小的動靜?”
解雨臣的消息果然靈通。我簡單說了下遇到了一些與青銅樹和張起靈有關的詭異事件,但隱去了大部分細節,隻說找到了一些可能關鍵的物品,需要找一個絕對安全可靠的地方暫存,並且希望他能幫忙調查一些事情。
解雨臣沒有多問,隻是乾脆利落地給了我一個地址和一組密碼,那是他在北京的一個秘密倉庫,安保級彆極高。“東西可以放在那裡。至於調查……關於張起靈和青銅樹的消息,最近圈子裡確實有一些不同尋常的波動,但很模糊。我會留意。你自己小心,很多人都在盯著你。”她頓了頓,補充道,“尤其是‘它’的人。”
“它”?我的心一沉。這個神秘而強大的組織,果然一直陰魂不散。內蒙古的事情,會不會也和他們有關?
掛了電話,我稍微安心了一些。解雨臣雖然神秘,但在這類事情上還算可靠。
接下來,就是研究這些碎片和鈴鐺。三塊青銅碎片拚在一起,能看出是一個不規則形狀的器物的一部分,上麵連貫的雲雷紋似乎描繪著某種場景或地圖,但缺失太多,無法解讀。那個青銅鈴鐺依舊無聲,底部的青銅樹刻痕與碎片上的紋路風格一致。
我的目光最後落在那棵白玉樹上。它安靜地躺在桌上,溫潤流光,與青銅器的古樸詭異形成鮮明對比。一陰一陽,一正一邪?它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那個守源人,守護的是這玉樹,還是通過玉樹守護著對抗下麵青銅樹的力量?
還有那個冒充小哥的鬼影,它提到的“錯誤的代價”、“影子”,以及最後傳入我腦海的意念……“阻止第一次蘇醒”、“碎片不止兩塊”、“往水之源”、“小心影子”……
“影子……”我喃喃自語。是指那個鬼影本身?還是另有所指?
“胖子,”我抬起頭,神色凝重,“你還記得,我們最後聽到的那個‘小心影子’的警告嗎?”
胖子一愣,隨即臉色也變了:“記得!媽的,你說那鬼東西是不是在提醒我們,還有跟它一樣的玩意兒在外麵晃蕩?”
“很有可能。”我沉聲道,“那個鬼影能模仿小哥的聲音和外形,極其逼真,連我們都差點上當。如果還有類似的‘影子’存在,它們可以輕易冒充我們身邊的任何人,防不勝防。”
這才是最可怕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一個可以完美偽裝的敵人,能造成的破壞是難以估量的。
“而且,”我繼續分析,“它說‘阻止第一次蘇醒’。我們破壞了祭壇,中斷了儀式,算是阻止了一次‘蘇醒’。但‘第一次’這個詞,意味著可能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我們中斷的儀式本身,可能就是一個‘錯誤’,反而加速了某種進程?”
線索越多,謎團越大。我們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蛛網,觸碰任何一根絲線,都會引來更複雜的震動。
在錫林浩特又停留了一天,處理完雜事,我們將白玉樹、青銅碎片和鈴鐺仔細打包,通過特殊的保密渠道寄往了解雨臣提供的北京地址。那個軍用水壺我留了下來,或許以後能通過它查到幾十年前那批探險者的信息。
然後,我和胖子登上了返回杭州的飛機。
望著舷窗外逐漸變小的草原城市,我知道,這次的冒險暫時告一段落,但風暴才剛剛開始。青銅門後的終極秘密,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正以更強的力量將我拉向深處。
小哥,如果你真的回來了,你現在在哪裡?如果你沒有回來,那個模仿你的“影子”,又是何方神聖?
答案,或許就藏在那尚未找到的其餘青銅碎片,以及“影子”背後的真相之中。
飛機衝入雲層,下方的世界變得模糊。而我心中的迷霧,卻愈發濃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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