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茶樓坐落在城西一條相對僻靜的仿古街上，白牆黛瓦，飛簷翹角，在漸濃的暮色裡顯得有幾分清冷。我刻意繞了點路，從茶樓的後巷接近，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巷子裡空無一人，隻有幾隻野貓在垃圾箱旁覓食。茶樓的後門虛掩著，裡麵透出昏黃的光線。一切看起來似乎很正常，但那種過於安靜的氛圍，反而讓我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
我沒有從後門直接進入，而是繞到正門。茶樓大廳裡客人不多，三三兩兩地品茶閒聊，一個穿著旗袍的女服務員迎上來，微笑著問幾位。我報了“聽雨”雅間，她引著我上了二樓。
二樓更加安靜，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兩側是一個個掛著竹簾的雅間。“聽雨”在最裡麵。服務員替我掀開竹簾，做了個請的手勢，便躬身退下了。
雅間不大，布置得古色古香，一張紅木茶桌，兩把太師椅，牆上掛著一幅水墨山水。黑瞎子果然已經坐在了裡麵，背對著門口，麵朝窗戶，望著外麵已然華燈初上的街景。他依舊穿著那身標誌性的黑色練功服，但坐姿似乎比平時更加挺拔，甚至有些僵硬。
“來了？”他沒有回頭，聲音傳來，依舊是黑瞎子那略帶沙啞的腔調，但似乎比電話裡更平穩了一些。
“嗯。”我應了一聲，不動聲色地走到他對麵坐下，將背包放在手邊。目光迅速掃過整個雅間，除了我們兩人，沒有發現第三者的氣息。窗戶關著，窗簾半掩。
茶桌上已經泡好了一壺茶，兩隻白瓷茶杯裡斟滿了琥珀色的茶湯，熱氣嫋嫋升起。
“什麼事這麼急？”我直接問道，同時仔細觀察著他的側臉。光線有些暗，看不太真切，但輪廓確實是黑瞎子無疑。
他緩緩轉過頭，臉上帶著一絲慣有的、略顯玩世不恭的笑容，但眼神深處，卻似乎藏著一抹難以察覺的焦躁。
“長話短說，”他壓低了聲音，“我查到了一些關於‘影子’的事情，很棘手。‘它’們最近活動頻繁，目標很可能就是你。”
我的心一緊，果然是為了這個而來。“查到什麼了？”
“具體的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影子’的製造和操控，跟一種叫做‘源石’的東西有關。”黑瞎子說道，目光炯炯地看著我，“這種石頭非常罕見，據說能映射和複製生物的信息。‘它’組織似乎在秘密收集這種石頭。”
源石？這和我從三叔手稿裡看到的“影石”似乎是同一種東西！黑瞎子的信息印證了我的猜測。
“還有呢？”我追問，“怎麼分辨影子？”
“很難。”黑瞎子搖了搖頭，“它們幾乎完美無缺。唯一的破綻，據說是在極端情緒下，或者接觸到與‘源石’相克的東西時，可能會出現短暫的失控或顯形。但具體是什麼相克的東西，我也不清楚。”
極端情緒？相克之物？這信息太模糊了。玉樹的光芒算不算相克之物？在內蒙古，玉樹確實對那湖中怪物可能也與影石有關）有克製作用。
“你約我到這裡，就是為了說這些？”我看著他，心中疑慮未消。這些信息雖然重要，但似乎並不值得他如此冒險和急切。
黑瞎子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氣，卻沒有喝，又放了下來。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我心中一動——黑瞎子平時可沒這麼講究。
“當然不止。”他笑了笑，笑容卻有些勉強，“最重要的是，我可能被跟蹤了。需要借你這裡避一避，順便……把你手裡那塊從內蒙古帶回來的玉樹借我看一下。我懷疑那東西，可能對‘影子’有特殊的感應或克製作用。”
他終於提到了玉樹！
我心中警鈴大作！玉樹的存在，除了我和胖子，隻有解雨臣知道。我從未對黑瞎子提起過！他是怎麼知道的？！
是胖子告訴他的？不可能，胖子知道輕重。是解雨臣？也不太可能，解雨臣不會輕易泄露這種信息。
那麼，隻剩下一種可能——眼前的這個“黑瞎子”，消息來源有問題！他甚至可能根本就是……
我後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但臉上儘量保持平靜：“玉樹？什麼玉樹？瞎子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從內蒙古隻帶回來幾塊破銅片。”
“黑瞎子”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那股玩世不恭的氣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審視：“小吳，到了這個時候，就沒必要裝傻了吧？那棵白玉樹，關係重大，放在你手裡太危險了。交出來，對大家都好。”
他的語氣變了，不再是我熟悉的黑瞎子！那種命令式的、帶著隱隱威脅的口吻，絕不屬於那個亦正亦邪、遊戲人間的黑瞎子！
影傀！這絕對是影傀！
它偽裝得極其高明，幾乎毫無破綻，但最終對玉樹的急切索取，暴露了它的真實目的！它，或者它背後的操控者，想要得到玉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一邊冷冷回應，一邊悄悄將手滑向腰後的匕首。雅間的空間狹小，動起手來對我很不利，必須搶占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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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黑瞎子”冷哼一聲，緩緩站起身，一股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