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藏有蟾尊的石窟,我們再次麵對那死寂而凶險的黑巫峽穀。瘴氣似乎因為之前的波動而略顯稀薄,但那股甜腥腐朽的氣息依舊濃烈,防毒麵具隻能提供有限的保護。
青銅碎片的指引感堅定不移地指向峽穀深處,那種召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仿佛有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就在前方。
我們沿著陡峭的穀壁小心向下跋涉。腳下是濕滑的碎石和厚厚的苔蘚,兩側是猙獰的怪石和垂落的毒藤,每走一步都需萬分謹慎。峽穀極深,向下望去,隻有翻滾的灰色瘴氣,深不見底。
隨著不斷深入,周圍開始出現一些人工痕跡。粗糙的石階,斷裂的石碑,還有一些嵌在岩壁上的、已經鏽蝕殆儘的青銅構件。這些遺跡的風格與鏡宮和之前見過的任何青銅文明都有所不同,更加粗獷、原始,帶著濃烈的巫蠱色彩,往往雕刻著毒蟲、異獸和扭曲的人形圖案。
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混雜在瘴氣中,聞久了讓人頭暈目眩。溫度也在逐漸升高,穀底似乎有地熱活動。
走了約莫小半天,前方隱約傳來了“轟隆隆”的水聲。越靠近,水聲越大,空氣中水汽也越發充沛,竟然將周圍的瘴氣衝淡了不少。
轉過一個巨大的彎角,眼前的景象讓我們震撼不已!
峽穀在這裡變得異常開闊,形成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洞窟的中央,是一條洶湧奔騰的地下暗河,河水竟然是詭異的墨綠色,散發著刺鼻的硫磺氣味!河水撞擊著礁石,發出雷鳴般的巨響。
而在暗河的對岸,洞窟的儘頭,赫然矗立著一座完全由黑色巨石壘成的、金字塔狀的階梯祭壇!祭壇高大宏偉,共分九層,每一層都刻滿了密密麻麻的、與峽穀口雕像類似的詭異符咒。祭壇的頂端,並非空無一物,而是燃燒著一團幽綠色的、永不熄滅的火焰!火焰跳躍著,將整個洞窟映照得鬼氣森森!
更令人心驚的是,在祭壇四周的空地上,以及連接兩岸的一座天然石橋橋頭,散布著數十具骸骨!這些骸骨姿態各異,有的跪拜,有的掙紮,有的相互糾纏,仿佛在祭壇前經曆了某種慘烈的儀式或屠殺。其中一些骸骨還穿著相對現代的衣物,正是“它”組織成員的裝扮!
看來,那支先遣隊的大部分人,都折在了這裡!他們似乎試圖登上祭壇,卻遭到了滅頂之災!
青銅碎片的灼熱感在這裡達到了頂點,幾乎要燙傷我的皮膚!它明確地指示,祭壇的頂端,那團幽綠火焰之中,有它需要的東西!
“終極目標……就在那兒了!”胖子看著那詭異的祭壇和滿地骸骨,咽了口唾沫,“但這地方……怎麼看都是個超級凶地啊!”
解雨臣仔細觀察著祭壇和周圍環境,臉色無比凝重:“這祭壇的形製和符咒,是極其古老邪惡的‘萬蠱獻祭壇’。以生靈的精血和魂魄滋養蠱母,維持某種強大的詛咒或封印。那團綠火,可能就是蠱母的本體,或者……是更可怕的東西。‘它’組織的人想打它的主意,簡直是自尋死路。”
“那我們……”我猶豫了。眼前的祭壇散發著令人靈魂戰栗的邪惡氣息,比鏡宮和蟾尊那裡更加恐怖。強行上去,下場恐怕不會比那些骸骨好多少。
但青銅碎片的召喚如此強烈,而且,如果這祭壇真的鎮壓或滋養著什麼,會不會與“它”組織的終極目標有關?我們是否應該冒險摧毀它?
就在我們權衡利弊之際,祭壇頂端那團幽綠色的火焰,突然毫無征兆地猛烈跳動起來!火焰中,隱約浮現出了一張巨大、扭曲、痛苦的人臉輪廓!那人臉張開嘴,發出了一種無聲的、卻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尖嘯!
與此同時,整個洞窟劇烈震動!暗河河水沸騰!祭壇周圍的土地上,裂開了無數縫隙,密密麻麻、形態各異的毒蟲——蜈蚣、蜘蛛、毒蛇、以及許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怪蟲——如同潮水般從地底湧出,瞬間布滿了整個洞窟地麵,向著我們所在的河岸蜂擁而來!
蟲潮!比之前在峽穀口聽到的規模更大、更恐怖的蟲潮!
“退!快退!”解雨臣尖聲喊道!
我們轉身就想沿著來路逃跑!但身後峽穀的瘴氣不知何時已經重新合攏,而且顏色變成了更加深邃、更加不祥的紫黑色!退路被堵死了!
前有恐怖祭壇和無窮蟲潮,後有致命毒瘴!我們被徹底困在了這個絕地!
蟲潮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就衝到了我們腳下!胖子揮舞工兵鏟瘋狂拍打,解雨臣灑出大量驅蟲藥粉,我也用匕首劈砍,但蟲子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根本殺之不儘!很快,我們的褲腿和鞋子上就爬滿了毒蟲,雖然隔著衣物,但那冰冷的觸感和瘋狂的啃噬感依然讓人亡魂大冒!
“上石橋!去對岸!”我指著那座連接兩岸的天然石橋喊道。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雖然對岸是更恐怖的祭壇,但或許祭壇附近,蟲子會有所顧忌?
我們且戰且退,拚命向石橋衝去!蟲潮緊追不舍,如同黑色的地毯般蔓延上來!
就在我們即將衝上石橋的瞬間,祭壇頂端那張由火焰構成的巨大人臉,再次發出了無聲的尖嘯!這一次,一股龐大無比的精神衝擊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我們的靈魂上!
我、胖子、解雨臣,三人同時如遭雷擊,動作瞬間僵直,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厥過去!腳下的動作一慢,瞬間被洶湧的蟲潮吞沒!
無數毒蟲順著褲腿、衣領瘋狂向上爬,冰冷的毒牙刺破皮膚,劇痛和麻痹感瞬間傳來!
我要死在這裡了嗎?
不甘心!絕不甘心!
在意識即將被劇痛和黑暗吞噬的最後一刻,我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將懷中所有青銅碎片的力量,以及求生的意誌,瘋狂地灌注進一直緊握在手中的青銅鈴鐺!
“叮————————!!!”
一聲前所未有的、洪亮、莊嚴、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鐘鳴,猛地從鈴鐺中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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