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這座承載了太多曆史的古城，用她特有的厚重與喧囂，將我們悄然吞沒。解雨臣的關係非常可靠，將我們安置在南郊一個不起眼的、由老式家屬院改造的民宿裡。院子深藏巷弄，鬨中取靜，老板是個退休的老考古隊員，話不多，但眼神通透，對我們這些“特殊客人”的到來心照不宣，提供了周到的安排和絕對的保密。
我們終於得以徹底放鬆下來，處理一路積累的傷病和疲憊。我的靈魂創傷是最麻煩的，需要長時間靜養和特殊的藥物調理。解雨臣通過渠道弄來了一些安神補魂的中藥材，張起靈則用他那種獨特的內息輔助我療傷，效果顯著。胖子的皮肉傷好得最快，已經開始琢磨著去回民街大吃大喝了。
在西安安頓下來的頭幾天，我們幾乎足不出戶，除了養傷，就是整理此次昆侖之行的所有信息和收獲。巡天神紋盤、青銅鈴鐺、那半塊源石碎片，以及張起靈帶回的一些關於歸墟和青銅之門的零碎信息，都被我們反複研究。
拚湊起來的圖景越來越清晰，但也引出了更多疑問。青銅文明似乎是一個遠超現代人理解的、曾經遍布全球至少是特定能量點）的超級史前文明，其核心與維係現實維度穩定的“門”和“源”有關。而“它”組織追求的“祂”，是一種試圖顛覆這種平衡的混亂意誌。影傀技術、源石利用，都是“祂”侵蝕現實的工具。
我們看似解決了一次危機，但更大的風暴可能還在後麵。張起靈判斷，“它”組織絕不會甘心失敗，他們可能會尋找其他薄弱的“門”或“接口”，或者用更極端的方式引動“祂”的力量。而“幽冥”等其他勢力，目的不明，同樣需要警惕。
一周後，我的身體恢複了不少，雖然魂力依舊虧空，但已能正常活動。在胖子的強烈要求下，我們決定晚上去回民街走走，一方麵是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另一方麵也是想感受一下久違的煙火氣，看看能否從這滾滾紅塵中獲取一些“接地氣”的能量，平衡一下從歸墟帶回來的那種虛無感。
夜晚的回民街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各種美食的香氣混雜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動。胖子如同魚兒入了水，興奮地穿梭在各個攤位前，羊肉泡饃、臘汁肉夾饃、涼皮、甑糕……恨不得每樣都來一份。解雨臣也難得露出了輕鬆的神色，饒有興致地品嘗著當地小吃。
我和張起靈跟在後麵。他依舊話不多，但不再像以前那樣完全隔絕於世。他會安靜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行人、商販、古建築，那雙深邃的眼睛裡，似乎多了一絲人間煙火的倒影。我買了一個肉夾饃，分給他一半，他默默接過，小口吃著，動作依舊優雅。
走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看著身邊鮮活的麵孔，聽著熟悉的鄉音，我才真正有了一種“活著回來”的實感。那些歸墟的灰色、昆侖的冰雪，仿佛真的成了一場遙遠的噩夢。
然而，這種平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就在我們在一個賣柿子餅的攤位前停留時，張起靈的腳步突然微微一頓，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不動聲色地掃過人群中的一個方向。
我立刻警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人流中，一個穿著普通、戴著鴨舌帽的男子正背對著我們，似乎在看旁邊的商品，但那種站姿和細微的動作，卻透著一股訓練有素的味道。
被跟蹤了？
張起靈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不要聲張。我們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但暗中留意著身後的動靜。果然，那個鴨舌帽男子也若無其事地跟了上來，保持著一段距離。
不止一個。很快，我們又發現了另外兩個可疑的身影，一男一女，裝作情侶，但眼神卻時不時地瞟向我們。
對方人不少，而且很專業。
“有尾巴。”我低聲對前麵的解雨臣和胖子說道。
兩人立刻會意，臉上的輕鬆神色收斂起來。胖子假裝被一個吹糖人的攤位吸引，湊過去看，實則利用攤位的反光觀察身後。解雨臣則拉著“雀”雖然“雀”不在，但她做了個類似的動作）走向一個賣刺繡的店鋪，借著挑選物品的機會觀察環境。
“不像‘它’組織的人。”張起靈低聲判斷，“風格不同。可能是‘幽冥’，或者其他聞風而來的勢力。”
看來，西安也並非絕對安全。我們的行蹤可能早就被某些人盯上了。
“甩掉他們？”我問。
張起靈搖了搖頭：“這裡人多，容易製造混亂，也容易傷及無辜。先回住處。”
我們不再閒逛，加快腳步，向著民宿的方向走去。身後的尾巴果然緊追不舍，而且似乎有合圍的趨勢。
就在我們拐進一條相對僻靜的巷子時，前方巷口，突然出現了兩個彪形大漢，堵住了去路！身後，那三個跟蹤者也顯出身形，逼了上來！
前後夾擊！對方要動手了！
“媽的，陰魂不散！”胖子罵了一句，握緊了拳頭。
解雨臣和“雀”模擬動作）也擺出了防禦姿態。
張起靈將我稍稍護在身後，眼神冰冷地看著前後逼近的敵人，周身的氣息開始變得危險起來。
就在衝突一觸即發之際，巷子旁邊一扇不起眼的小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穿著唐裝、手裡盤著兩個核桃、笑眯眯的老者探出頭來，對著我們招了招手：
“幾位朋友，外麵風大，進來喝杯茶吧？”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雙方都愣了一下。那老者看起來普普通通，但眼神卻異常清明，仿佛洞悉一切。他對著那幾個堵路的大漢揮了揮手，用本地話說了句什麼，那幾個大漢竟然麵露猶豫之色，互相看了一眼，緩緩向後退去！
身後的跟蹤者也停下了腳步，似乎在觀望。
這老者……是誰？
張起靈盯著那老者看了幾秒，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然後對我微微點了點頭。
看來，這茶，不得不喝了。
我們跟著老者，走進了那扇小門。門後是一個幽靜雅致的小院，與外麵喧囂的回民街判若兩個世界。老者關上院門，將所有的跟蹤和殺機，都隔絕在了外麵。
古城西安的水，果然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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