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離婚兩個字的那一刻，我心裡沒有絲毫猶豫，隻有一種解脫的輕鬆。我頭也不回地走出小區，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公司。坐在車裡，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不是舍不得，是覺得委屈，覺得自己三年的婚姻，活得像個笑話。
到了公司，我直接去了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鏡子裡的女人，眼睛紅腫，臉色蒼白，膝蓋上的淤青還很明顯。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再軟弱，不能再為不值得的人難過。我還有工作，還有自己的生活，不能讓婚姻的爛事毀了一切。
一整天我都在拚命工作，把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同事們看出我狀態不好，問我是不是生病了，我都笑著搖搖頭說沒事。隻有我自己知道，心裡的傷口還在流血，稍微一碰就疼得鑽心。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張浩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名字，猶豫了很久，還是按了拒接。我不想再跟他爭辯，不想再聽他說那些讓我失望的話。既然已經決定離婚，就沒必要再糾纏。
下班的時候，我沒有直接回家。我在公司附近的商場逛了很久，直到天黑透了，才慢悠悠地往回走。我不想麵對那個被親戚占據的家，不想看到婆婆和那些陌生的麵孔。
走到小區樓下，我看到張浩站在單元門口，手裡拿著一個保溫桶，臉色憔悴。他看到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趕緊跑過來。
“林晚，你終於回來了。”張浩的聲音帶著點沙啞，“我給你做了你愛吃的菜，一直放在保溫桶裡，還是熱的。你快吃點。”
我看著他手裡的保溫桶，心裡沒有一絲波瀾。“不用了，我在外麵吃過了。”我繞過他，想往單元樓裡走。
張浩趕緊拉住我：“林晚，你彆生氣了。離婚的話，你彆當真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讓媽把親戚帶到家裡來，不該讓他們糟蹋你的東西。我已經跟媽說了，讓親戚們明天就走。”
“明天就走？”我冷笑一聲，“他們糟蹋了我的臥室，打碎了我的護膚品，用壞了我的東西，一句明天就走就能彌補嗎？張浩，你覺得這隻是一件小事嗎？”
“我知道這不是小事。”張浩的聲音很低，“我已經跟親戚們道歉了，也讓他們賠償你的損失。媽那邊，我也跟她吵了一架，我跟她說了，以後再也不會不經過你的同意就做決定了。林晚，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機會？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我看著他，“從媽逼我辭職開始，到她摔碎我的獎杯，再到你偷偷轉我的錢，到現在她帶親戚糟蹋我的家。我每次都在給你機會，可你每次都讓我失望。張浩，機會不是無限的，我的耐心也用完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張浩的眼睛紅了，“我以後一定會改，一定會站在你這邊，一定會保護你。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看著他憔悴的樣子，我心裡稍微動了一下。畢竟夫妻一場，三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可我一想到婆婆的強勢，想到他一次次的懦弱和不尊重，心裡的那點動搖就瞬間消失了。“不用了，我已經決定了。”我推開他的手，“等親戚們走了，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
我轉身走進單元樓，張浩沒有再拉我，隻是站在原地，看著我的背影，肩膀微微顫抖。我沒有回頭，一步步走進電梯，心裡一片平靜。
回到家，客廳裡的親戚們還在說說笑笑，地上還是一片狼藉。婆婆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看到我回來，臉色沉了下來。
“你還知道回來？”婆婆的語氣很衝，“一整天不見人影，不知道去哪野了。家裡這麼多親戚，你連頓飯都不做，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我沒有理她，徑直走向客房。客房裡的雜物已經被收拾乾淨了，張浩應該是趁我不在的時候整理的。我關上門，把外麵的噪音和煩躁都隔絕在外。
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推開，張浩走了進來。
“林晚，你膝蓋好點了嗎？”張浩走到床邊，手裡拿著一瓶活血化瘀的藥膏，“我給你買了藥膏，你擦擦吧，能好得快點。”
我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張浩歎了口氣，在床邊坐下，小心翼翼地掀開我的褲腿，給我塗抹藥膏。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疼我。
“林晚，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張浩的聲音很低，“我媽她年紀大了，思想比較固執，她不是故意要針對你。她隻是覺得親戚之間應該互相幫忙，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我終於開口，“她一次次地挑戰我的底線，一次次地不尊重我，這都是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張浩，你是不是覺得，隻要她是你媽，無論她做什麼，我都應該忍？”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浩趕緊解釋，“我隻是覺得，孝順長輩是應該的。我媽拉扯我不容易，我不想讓她不高興。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多體諒她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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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諒她？誰體諒我？”我看著他，眼淚又掉了下來，“我體諒她年紀大，她逼我辭職，我忍了。我體諒她思想傳統，她摔碎我的獎杯，我忍了。我體諒你不容易，你偷偷轉我的錢，我也忍了。現在她帶親戚糟蹋我的家，讓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還讓我體諒她，讓我大度一點。張浩，你有沒有想過我？我也是人，我也有情緒，我也會累！”
“我知道你累。”張浩的聲音帶著點愧疚，“可是孝順長輩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工資高，條件好，就應該多讓著點長輩，多包容一點。媽說的沒錯，你就是不懂孝順，太任性了。”
“不懂孝順？太任性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每個月給她買吃的買穿的，逢年過節給她發紅包，她生病的時候我忙前忙後地照顧。我做了這麼多，在你眼裡竟然是不懂孝順？張浩，你的孝順，就是讓我無底線地妥協，無底線地受委屈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浩的聲音越來越小，“我隻是覺得，一家人沒必要斤斤計較。媽她也沒有壞心眼，就是想讓親戚們住得舒服點。你就彆揪著這件事不放了，好不好？”
“我揪著這件事不放？”我看著他，心裡的失望徹底變成了絕望，“張浩，我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這一件事。是你媽一次次的不尊重，是你一次次的懦弱和偏袒。你永遠都覺得我在小題大做，永遠都覺得我應該忍。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你們把我逼到了這個地步！”
我說完，轉過身，背對著他。“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張浩沉默了很久，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慢慢地走出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房間裡又恢複了安靜。我躺在床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我想起我們剛結婚的時候，張浩對我有多好。他會記得我們的紀念日，會給我準備驚喜，會在我加班的時候去公司接我，會把我寵成公主。
可現在呢？他變了，變得陌生，變得讓我認不出來。他不再護著我，不再站在我這邊，隻會讓我忍，讓我妥協。我知道，他夾在我和婆婆之間很難做，可難做不是他偏袒婆婆、不尊重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