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我才迷迷糊糊睡著，醒來時天已經大亮。身邊的位置是空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王磊應該早就起了。
我坐起身，頭痛得厲害，嗓子也乾。昨天哭了太久，眼睛澀得睜不開。臥室門虛掩著，外麵傳來輕微的說話聲，是王磊和婆婆。
我悄悄挪到門邊，豎起耳朵聽。
“……你跟莉莉好好說，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婆婆的聲音壓得很低，“王芳那邊婚期都定了，要是這時候黃了，她這輩子就毀了。”
“我知道，媽。”王磊歎了口氣，“昨天我跟她吵了一架，她現在正在氣頭上。等她緩過來，我再好好勸勸她。”
“勸啥呀？”婆婆的聲音拔高了點，“那房子本來就該有我們家一份！她一個外姓人，占著房子不讓，像話嗎？你是男人，得硬氣點！”
“媽，您彆說了。”王磊的聲音裡帶著不耐煩，“那房子確實是莉莉的婚前財產，當初手續都是她爸媽辦的。”
“啥婚前財產？嫁過來就是我們家的人！”婆婆不依不饒，“我不管，你必須讓她同意！不然我就沒你這個兒子！”
接著是碗筷碰撞的聲音，大概是王磊把碗重重放在了桌上。
我推開門走出去，客廳裡的兩人同時閉了嘴，齊刷刷看向我。
王磊臉上有點尷尬，站起身：“莉莉，你醒了？我給你煮了粥。”
婆婆則把臉扭到一邊，假裝看窗外，嘴角撇著，一臉不屑。
我沒理王磊，徑直走到餐桌前坐下。桌上擺著兩碗粥，一碟鹹菜，還有兩個煮雞蛋。王磊把一個雞蛋剝好，放在我碗邊：“吃點東西吧，空腹對胃不好。”
我沒動筷子，看著他：“你想怎麼勸我？”
王磊的手頓了頓，在我對麵坐下：“莉莉，昨天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瞞著你，更不該讓媽動你的房產證。”
他倒是會說話，先認錯，堵我的嘴。
“但是，”他話鋒一轉，“事已經這樣了。王芳的婚期定在下個月，請帖都發出去了。這時候要是把房子要回來，她在老家就成笑柄了，以後咋做人？”
“那我呢？”我拿起勺子，輕輕攪動著碗裡的粥，“我的房子被人搶了，我就有麵子了？”
“不是搶，是借。”王磊急忙說，“就借她用幾年，等她和她對象攢夠錢，馬上就給你買套新的，比你那套還大。”
“我不要新的。”我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我就要我原來的那套。”
“莉莉，你咋這麼強呢？”王磊皺起眉，“一套房子而已，跟親情比起來，哪個更重要？王芳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嗎？”
“那我呢？”我重複了一遍，“我是你老婆，你就能眼睜睜看著我受委屈？”
“我不是讓你受委屈。”他的聲音軟下來，帶著懇求，“就當幫我個忙，行不行？算我求你了。等這事過去，我一定補償你。你想要啥，我都給你買。”
“我啥都不要，我就要我的房子。”我放下勺子，粥一點沒動。
旁邊的婆婆突然“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站起來：“劉莉，你彆給臉不要臉！我兒子都跟你低聲下氣了，你還想咋地？不就是一套破房子嗎？看把你稀罕的！”
“那是我的房子。”我看著她，“我稀罕不稀罕，跟你沒關係。”
“你！”婆婆氣得臉通紅，指著我，“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我們王家好過！我告訴你，這房子，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媽！”王磊喊了一聲，“您少說兩句！”
他又轉向我，語氣緩和了不少：“莉莉，你看這樣行不行？房子先讓王芳用著，我們給你寫個欠條，按市場價算，一分不少你的。再加上利息，十年之內，保證還清。”
寫欠條？他們家啥情況，我還不知道？王磊一個月工資八千多，房貸三千，再加上日常開銷，能攢下啥？婆婆沒退休金，王芳那對象我見過，遊手好閒的，也不像能掙錢的樣子。這欠條，跟廢紙有啥區彆？
“不行。”我搖頭，“要麼現在把房子還給我，要麼，我們就法庭見。”
“法庭見？”王磊的眼睛瞪圓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跟我妹打官司？劉莉，你咋變成這樣了？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人情味？”我笑了，“你們偷偷拿我房產證，把我房子過戶給彆人的時候，咋不想想人情味？”
“我們那不是沒辦法嗎？”王磊的聲音也拔高了，“王芳都快尋死覓活了，我們能咋辦？”
“她尋死覓活是她的事。”我站起身，“那是她自己選的路，就得自己承擔後果。”
“你……”王磊氣得說不出話，指著我，半天蹦出一句，“你太讓我失望了！”
“彼此彼此。”我看著他，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得發慌，“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對我。”
說完，我轉身回了臥室，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