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孩子放在床上，給他蓋好小被子。他哭了半天，累得睡著了，小臉上還掛著淚珠。我用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著疼。
客廳裡還在吵。婆婆的哭聲，小姑子的喊叫聲，還有老公焦急的勸說聲，混在一起，像一把鈍刀子，一下下割著我的心。我不想再聽，也不想再管。
我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拿出一個行李箱。這是我結婚時，我媽給我買的。她說，以後回娘家方便。沒想到，才用了這麼幾次，就又要派上用場了。
我開始往箱子裡裝東西。先裝孩子的衣服，小上衣，小褲子，還有他最喜歡的那個小熊玩偶。然後裝我自己的衣服，沒幾件像樣的，都是平時穿舊了的。最後，把我的身份證、銀行卡，還有孩子的出生證明，都放進一個小袋子裡，塞進箱子的夾層。
收拾完，箱子沒裝滿。我看著空蕩蕩的另一半，心裡也空蕩蕩的。這三年的婚姻，就隻收拾出這麼點東西嗎？
我拉上箱子拉鏈，聲音不大，卻在安靜的臥室裡顯得格外清晰。客廳裡的吵鬨聲，突然停了。
我抱起孩子，拎著箱子，走出臥室。
他們三個人都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不一樣。婆婆的哭聲停了，嘴巴張著，好像忘了該怎麼反應。小姑子皺著眉，一臉不忿。老公的眼睛裡，滿是慌亂。
“小敏，你……你要乾什麼？”老公快步走過來，想搶我的箱子。
“我回娘家。”我躲開他的手，聲音很平靜，“你彆攔我。”
“回娘家？現在？”他急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回娘家嗎？讓外人知道了，會笑話我們的。”
“笑話？”我看著他，“你們這麼對我，就不怕彆人笑話？我回娘家躲躲，有什麼好笑話的？”
“小敏，是媽不對，媽跟你道歉。你彆走，行不行？”婆婆這時候也不哭了，走過來想拉我的手。
我往後退了一步，沒讓她碰到。“媽，道歉就不必了。我隻是想回去住幾天，靜靜心。”
“靜靜心？你是不是還想離婚？”小姑子突然喊起來，“我告訴你，彆以為回娘家就能嚇唬人！離了婚，我哥再找一個，比你好一百倍！”
“小妹！”老公厲聲喝止她，然後又轉頭勸我，“小敏，你彆聽她胡說。她就是小孩子脾氣。你留下，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保證？你的保證，我已經聽過太多次了。”我看著他，“每一次，你都做不到。我不想再聽了。”
我繞過他們，往門口走。
“你要是敢踏出這個門，就彆再回來！”婆婆突然喊了一句，聲音很尖。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回不回來，不是你說了算的。”
說完，我拉開門，走了出去。
樓道裡很安靜，隻有我的腳步聲和孩子均勻的呼吸聲。我一步步往下走，心裡沒有難過，也沒有生氣，隻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好像壓在身上很久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被搬開了。
走到樓下，我攔了輛出租車。報了我媽家的地址。
司機師傅看我帶著孩子，還拎著箱子，問了一句：“姑娘，這是回娘家啊？”
“嗯。”我點點頭，沒多說。
“回娘家好啊。”師傅笑了笑，“娘家永遠是姑娘的靠山。受了委屈，就回去躲躲，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沒說話，隻是看著窗外。車窗外的景物，一點點往後退。就像我這三年的婚姻，好像也在慢慢離我遠去。
到了我媽家樓下，我付了錢，抱著孩子，拎著箱子下了車。抬頭看著這棟熟悉的樓，眼眶有點熱。還是這裡好，不管什麼時候回來，都覺得踏實。
我剛走到樓道口，就看到我爸站在那裡，好像在等我。
“爸？您怎麼在這？”我有點驚訝。
“你媽看你半天沒動靜，不放心，讓我下來看看。”我爸接過我的箱子，聲音很沉，“上來吧。”
我跟著他上了樓。剛打開門，我媽就迎了出來。她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