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早上，天剛蒙蒙亮我就醒了。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叫著，陽光透過窗簾縫照在地板上，亮得晃眼。我坐起身，看著牆上的日曆，手指在“周六”兩個字上用力按了按，心裡像揣了塊石頭，又沉又硬。
媽輕輕敲了敲門：“醒了？我給你煮了雞蛋，吃了有精神。”她走進來，手裡端著碗，碗裡臥著兩個白胖的雞蛋。我接過碗，雞蛋燙得指尖發麻，就像我此刻的心情，又熱又急。
“彆緊張，有爸媽在。”媽坐在床邊，幫我理了理頭發，“咱們是去講道理，不是去吵架，但也不能讓人欺負了。”我點點頭，咬了口雞蛋，蛋黃的香味在嘴裡散開，心裡卻沒什麼滋味。
爸從外麵晨練回來，手裡拿著個文件袋：“都準備好了？銀行流水、欠條複印件、律師聯係方式，一樣都不少。”他把文件袋遞給我，眼神堅定，“記住，咱們占理，不用怕。”我接過文件袋，指尖觸到硬挺的紙張，心裡踏實了些。
吃完早飯，我開始選衣服。打開衣櫃翻了半天，最後挑了件藏藍色的連衣裙。媽在旁邊看著：“這件好，顯得精神，又不張揚。”我換上裙子，對著鏡子照了照，鏡子裡的人眼神有點紅，但脊背挺得筆直。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林小麗，今天一定要勇敢。
出門前，律師給我發了條消息：“注意保留現場證據，錄音錄像都可以，有情況隨時聯係我。”我回了句“謝謝”，把手機放進包裡。包裡還放著充電寶，確保手機隨時有電，萬一發生爭執，能及時聯係律師。
坐上車，爸開著車，媽握著我的手，掌心暖暖的。車裡很安靜，隻有發動機輕微的聲響。快到酒店時，我看見路邊停著不少車，都是來參加婚禮的。媽拍了拍我的手：“彆慌，咱們按原計劃來。”我點點頭，心跳得像打鼓。
酒店門口鋪著紅地毯，兩邊放著鮮花拱門，電子屏上滾動播放著新郎新娘的照片。王磊穿著筆挺的西裝，笑得合不攏嘴，正在門口迎客。他看見我們，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
婆婆穿著一身紅旗袍，脖子上戴著金項鏈，正忙著跟親戚打招呼。看見我們，她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快步走過來攔在我們麵前：“你們來乾什麼？我沒讓你們來！”
“我們來參加婚禮，順便要回我的錢。”我拿出文件袋，聲音平靜。
“什麼錢？我不知道！”婆婆伸手就要搶文件袋，“這裡不歡迎你們，趕緊走！”
“媽！”王強從裡麵跑出來，拉住婆婆，“彆這樣，有話裡麵說。”他看向我們，臉色尷尬，“叔叔阿姨，小麗，裡麵請吧。”
“我們就在這兒說清楚。”爸擋在我麵前，“把二十萬陪嫁錢還給我女兒，我們馬上走。”
周圍的親戚都圍了過來，指指點點地議論著。婆婆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拉著王強的胳膊喊：“你看看！你看看他們！非要在大喜的日子鬨事！這是不想讓王磊好過啊！”
“我們不是來鬨事的。”我拿出銀行流水複印件，舉起來讓大家看，“這是我的陪嫁錢，被王強媽轉到了王磊賬戶當彩禮。今天我們來，就是要討個說法。”
親戚們都伸長脖子看流水單，議論聲更大了。“還有這種事？”“拿兒媳婦的錢給兒子娶媳婦？”“太不像話了！”
婆婆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罵：“你這個攪家精！故意破壞王磊的婚禮！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她說著就衝上來要打我，爸趕緊把我護在身後，婆婆的手打在了爸的胳膊上。
“你敢打人？”爸的臉色沉了下來，“看來今天不給你點教訓是不行了！”
“爸，彆衝動。”我拉住爸，拿出手機開始錄像，“我們有證據，不怕她耍賴。”
王強趕緊把婆婆拉到一邊，對著我們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媽是急糊塗了。叔叔阿姨，小麗，裡麵坐，有話咱們慢慢說，彆在這兒讓彆人看笑話。”
“笑話？你們做得出這種事，還怕彆人看笑話？”媽忍不住開口，“拿我女兒的血汗錢給你小兒子娶媳婦，還有臉辦這麼風光的婚禮，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就是啊，”旁邊一個老奶奶開口了，“老姐姐，你這事做得確實不對，兒媳婦的陪嫁錢怎麼能隨便動呢？”
“還有你這個當哥哥的，”另一個大叔看著王強，“怎麼能看著你媽這麼欺負你媳婦？太沒擔當了！”
王強被說得抬不起頭，婆婆卻還在嘴硬：“我用我家的錢，關你們什麼事？她嫁過來就是我們王家的人，她的錢就是我們家的錢！”
“法律可沒這麼說。”我拿出手機，點開錄音，“律師說了，陪嫁錢是婚前個人財產，你沒權利動。這是你承認轉錢的錄音，大家聽聽。”我把手機音量調大，婆婆之前說“幫我保管”“給王磊當彩禮”的話清晰地傳了出來。
周圍一片嘩然，親戚們看婆婆的眼神都變了。“原來真是她轉的錢！”“還撒謊說是幫著保管！”“太不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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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的臉慘白慘白的，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王磊跑過來，拉著婆婆的胳膊：“媽，彆跟他們吵了，先進去吧，婚禮要開始了。”
“今天不還錢，誰也彆想進去。”我擋在門口，眼神堅定。這是我的底線，絕不能退讓。
王強急得滿頭大汗，拉著我的手說：“小麗，算我求你了，先讓婚禮順利辦完行嗎？錢的事我保證，婚禮結束就還你，我寫欠條，我抵押東西，行嗎？”
“我們已經信過你很多次了。”我甩開他的手，“這次必須現在還。”
周圍的親戚開始勸我們：“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彆鬨僵了。”“是啊，先讓新人拜堂吧。”“錢的事以後再說。”我知道他們是想息事寧人，但我不能退讓。這次退讓了，以後就再也彆想拿回錢了。
“我今天把話放這兒，”我看著王強和婆婆，“要麼現在還錢，要麼我們報警，讓警察來評理。婚禮能不能順利進行，就看你們的選擇了。”我拿出手機，作勢要報警。
婆婆嚇得趕緊拉住王強：“快！快找你爸拿錢！先把錢給她！彆讓她報警！”王強愣了一下，婆婆又推了他一把：“快去啊！難道真想讓警察來抓我嗎？”
王強點點頭，趕緊往酒店裡麵跑。看著他的背影，我心裡鬆了口氣。這場仗，我終於占了上風。
親戚們都安靜下來，看著我們。陽光照在紅地毯上，亮得刺眼。媽握住我的手，手心全是汗。爸站在我旁邊，脊背挺得筆直。我知道，我們贏的不僅是錢，更是尊嚴。
沒過幾分鐘，王強跑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張銀行卡。他把卡遞給我：“這裡麵有十五萬，剩下的五萬我下個月一定還，這是欠條。”他遞過來一張新寫的欠條，上麵寫著欠款五萬，還款日期在下個月月底。
我接過銀行卡和欠條，讓律師查了下餘額，確實有十五萬。“這五萬必須按時還，不然我們繼續起訴。”我看著他，聲音嚴肅。
“一定還，一定還。”王強連連點頭，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婆婆站在旁邊，臉色鐵青，一句話都沒說。周圍的親戚看著我們，眼神複雜。我知道，今天過後，他們家在親戚麵前再也抬不起頭了，但這都是他們自找的。
“錢我們拿到了，這就走。”爸看著他們，“以後好好做人，彆再想著算計彆人了。”我們轉身往外走，沒有回頭。身後傳來婚禮進行曲的聲音，歡快又諷刺。
坐上車，我把銀行卡和欠條放進文件袋，緊緊抱在懷裡。媽拍著我的背：“好了，沒事了。”我靠在媽肩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這眼淚裡，有委屈，有憤怒，但更多的是解脫。
爸開著車，收音機裡放著輕快的音樂。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落在我臉上，暖洋洋的。我知道，這場仗我打贏了。雖然過程很艱難，但我保護了自己，保護了爸媽的心血。以後的路還很長，但我再也不會讓自己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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