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家出來後，我沿著村口的路走了很久。秋風吹得路邊的樹葉沙沙響，天慢慢黑透了，遠處隻有零星的燈火在閃爍。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我掏出來一看，是王磊發來的消息，問我在哪兒。我沒回，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走了快一個小時，腳底板開始發疼。我攔了輛路過的三輪車，跟師傅說去鎮上的旅館。師傅是個憨厚的大叔，看我眼睛紅紅的，沒多問，隻是把車開得穩了些。到了鎮上唯一的小旅館，我開了個房間，把自己摔在床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洶湧而出。
結婚前，王磊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他會護著我，會跟我說“我媽那邊我來搞定”。可結婚後，他好像忘了自己說過的話。每次婆婆找我麻煩，他不是裝沒聽見，就是讓我“忍一忍”。他總說婆婆年紀大了，讓我多擔待，可誰來擔待我心裡的委屈？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哭累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被手機鈴聲吵醒，是王磊打來的。我盯著屏幕看了半天，還是接了。
“麗麗，你在哪兒？我找了你一晚上。”他的聲音帶著疲憊和著急。
“我在鎮上旅館。”我聲音沙啞地說。
“你等著，我馬上過去接你。”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沒過多久，王磊就出現在了旅館門口。他眼下帶著黑眼圈，頭發亂糟糟的，看起來一夜沒睡好。看到我，他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麗麗，跟我回家吧。”
我沒說話，默默地跟著他上了車。車子開了一路，誰都沒有開口。快到縣城我們住的小區時，王磊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麗麗，昨天的事，我替我媽跟你道歉。她年紀大了，說話沒過腦子，你彆往心裡去。”
“我往心裡去？”我看著他，忍不住苦笑，“王磊，那是你媽，不是彆人。她在那麼多親戚麵前說我生不出孩子，說我占著茅坑不拉屎，你讓我怎麼不往心裡去？換成是你，你能忍嗎？”
“我知道你委屈。”他歎了口氣，“可她也是著急抱孫子，你就多擔待點……”
“又是讓我擔待？”我打斷他，心裡的火氣一下子湧了上來，“王磊，你能不能換句彆的話？每次你媽找我麻煩，你都讓我擔待。我是你老婆，不是受氣包！我憑什麼要一次次忍著她？”
“麗麗，她是我媽啊。”王磊皺著眉，語氣也有些不耐煩了，“我總不能跟她吵吧？再說了，她也就是嘴上說說，又沒真對你怎麼樣。”
“沒真對我怎麼樣？”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到處跟人說我生不出孩子，讓我在親戚麵前抬不起頭，這還不夠嗎？我們單位有個同事是你們村的，她早就跟我說過，你媽在村裡說我身體有問題，說我故意不生孩子。這些你都知道嗎？”
王磊的臉色變了變，眼神有些閃躲：“我……我聽我媽提過一嘴，我以為她就是隨口說說。”
“隨口說說？”我看著他，心裡越來越失望，“王磊，那是謠言！是對你老婆的汙蔑！你就這麼不當回事？你就不能跟你媽好好說說，讓她彆再亂說了嗎？”
“我說了啊。”他提高了聲音，“我跟她說過好幾次了，讓她彆瞎操心，可她不聽啊。她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脾氣倔得很，我有什麼辦法？”
“你沒辦法？”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很累，“所以你就眼睜睜看著她這麼欺負我，什麼都不做？就因為她是你媽，我就該受這個委屈？”
車子停在了小區樓下，王磊熄了火，轉過頭看著我：“麗麗，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這事兒真的急不來，等過段時間，我媽氣消了，就好了。你彆跟她計較，好不好？”
“不好。”我搖了搖頭，解開安全帶下了車，“王磊，我不想再忍了。這日子要是再這麼過下去，我會瘋的。”
我徑直往樓上走，王磊在後麵跟著，不停地歎氣。回到家，我把自己關在臥室裡，不想理他。他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過來敲了敲門：“麗麗，我去做飯了，你想吃點什麼？”
我沒應聲。過了一會兒，他又敲門：“麗麗，彆生氣了。晚上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我還是沒理他。我知道他是想哄我，可這種哄有什麼用？問題根本沒解決，下次遇到類似的事，他還是會讓我忍。
晚上，王磊做了我愛吃的紅燒肉，端到臥室門口：“麗麗，出來吃飯吧。菜都快涼了。”
我餓了一天，肚子早就咕咕叫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飯桌上，王磊不停地給我夾菜，討好的意思很明顯。可我沒什麼胃口，扒拉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筷子。
“麗麗，你彆這樣。”他看著我，“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好好跟我媽溝通，不讓她再亂說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