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購房合同後的日子，我過得既踏實又期待。每天依舊早早出攤，隻是心裡多了份盼頭。收房的日子越來越近，我特意提前幾天給攤位掛了“有事停攤三天”的牌子，把攢下的零錢換成整錢，準備收房時交物業費和裝修押金。
收房那天天氣格外好，陽光金燦燦的。我穿上最喜歡的衣服，牽著孩子的手，腳步輕快地往小區走。遠遠就看到新樓的輪廓，心裡像揣了隻小兔子，怦怦直跳。拿到鑰匙的那一刻，我激動得手都在抖，把鑰匙插進鎖孔，“哢噠”一聲，門開了。
陽光透過窗戶灑滿房間，地板亮得能反光，廚房、臥室、陽台……一切都和我想象的一樣美好。我抱著孩子在空房間裡轉圈，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寶寶，看，這是我們的家！以後我們就在這裡住了！”孩子拍著小手笑，小臉上沾滿了我的眼淚。
從小區出來時，我手裡緊緊攥著鑰匙，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路過早餐攤時，我決定今天不休息了，要把這份喜悅分享給常來照顧我生意的顧客們。我麻利地支起攤子，剛炸好第一爐油條，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我走來——是婆婆。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整齊，頭發梳得光溜溜的，臉上還帶著笑容，和平時凶巴巴的樣子完全不同。我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她走到攤前，沒像以前那樣找茬，反而笑著說：“小李，收房了？真是恭喜啊，有了自己的家了。”
我沒說話，心裡提防著，繼續手裡的活。旁邊的李阿姨打趣道：“大姐今天轉性了？知道恭喜兒媳了？”
婆婆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自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她買房我當然高興。”她湊近我的攤位，聲音壓低了些，“小李啊，你看你現在有房了，日子過好了，是不是該幫幫你弟弟？”
我就知道她沒好事，心裡冷笑一聲，沒接話。
婆婆見我不理她，又說：“你弟弟處的對象家裡催著訂婚呢，對方說必須先買房，不然就不同意。你看你手裡有錢，能不能先借你弟弟點首付？等他以後掙錢了就還你。”
果然是來借錢的。我停下手裡的活，看著她說：“媽，我剛交了首付，手裡的錢都用來交物業費和裝修押金了，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
“怎麼會沒有呢？”婆婆立刻變了臉，“你擺攤這麼久，肯定攢了不少錢！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收房的時候手裡還攥著鑰匙，肯定藏了私房錢！”
“我真的沒有。”我耐著性子解釋，“買房幾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現在連裝修的錢都得慢慢攢。您也知道，我每天擺攤賺的都是辛苦錢，攢點錢不容易。”
“辛苦錢怎麼了？辛苦錢就不能借了？”婆婆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他是你親小叔子，你不幫他誰幫他？你現在有房了，就不管他的死活了？你這人心怎麼這麼狠？”
周圍的顧客都看了過來，李阿姨皺著眉說：“大姐，小李剛買房肯定手頭緊，你怎麼還來逼她借錢？”
“這是我們家事，你少管！”婆婆瞪了李阿姨一眼，又轉向我，“我不管，今天這錢你必須借！不然我就天天來你這攤子鬨，讓你做不成生意！”
熟悉的威脅又來了。我心裡的火氣一下子湧了上來，以前我怕她鬨，是因為沒底氣，現在我有自己的家了，再也不用怕她了。
我把手裡的鏟子往案板上一拍，聲音不大但很堅定：“媽，我不會借的。”
“你敢不借？”婆婆的聲音尖銳起來，“我告訴你，今天你不借錢，我就……”
“您就怎麼樣？”我打斷她，直視著她的眼睛，“您要是敢在這裡鬨，我就報警。以前我讓著您，是因為我在您家寄人籬下，現在我有自己的家了，再也不用看您的臉色了。”
我指著身後的攤位：“這攤是我起早貪黑一點點做起來的，每一分錢都浸著我的汗水。我攢錢買房是為了給我和孩子一個安穩的家，不是為了給小叔子當提款機。您要是真為小叔子好，就該讓他自己努力掙錢買房，而不是來逼我借錢。”
“你……你翅膀硬了是吧？”婆婆被我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就知道你是白眼狼，有了房子就不認人了！我們家白養你這麼多年了！”
“我沒白吃你們家的。”我冷冷地說，“我嫁到你們家，帶孩子、做家務，後來擺攤掙錢，從沒閒著。我沒欠你們家的，更沒義務養小叔子。”
旁邊的顧客紛紛點頭，有人說：“小李說得對，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哪有逼著嫂子借錢給小叔子買房的？”“這老太太太不講理了，人家自己買房多不容易。”
婆婆見大家都幫我說話，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周圍的顧客，知道今天鬨也沒用，隻能咬著牙說：“好！好你個小李！我記住你了！以後你彆求著我幫忙！”
“我不會求您的。”我平靜地說，“我自己的日子自己過，不用麻煩您。”
婆婆氣衝衝地走了，走幾步還回頭瞪我一眼。看著她的背影，我心裡沒有報複的快感，隻有一種解脫的輕鬆。我知道，從今天起，我再也不用受她的氣了。
李阿姨拍著我的肩膀說：“孩子，做得對！就該這樣硬氣點！以後有啥困難跟阿姨說，彆委屈自己。”
“謝謝阿姨。”我眼眶一熱，趕緊低下頭炸油條，眼淚卻掉在了油鍋裡，濺起小小的油花。
那天的生意格外好，顧客們都為我高興，有人特意多買了早餐，說要沾沾我的喜氣。收攤時，夕陽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牽著孩子的手，手裡攥著新家的鑰匙，腳步堅定地往家走。
路過以前住的小區時，我沒有絲毫留戀。我知道，過去的委屈和辛苦都已經過去，未來的日子雖然還要繼續擺攤攢錢裝修，但我心裡充滿了希望。我有自己的家了，有支持我的顧客，更有努力生活的勇氣。
晚上躺在床上，我摸著枕頭底下的鑰匙，心裡踏實極了。孩子睡得很香，小臉上帶著微笑。我知道，以後的路還會有困難，但我不再害怕。靠自己的雙手掙來的幸福，才最安穩、最香甜。窗外的月光灑進房間，溫柔又明亮，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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