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剛給寶寶換完尿布，就聞到一股濃鬱的中藥味。走出臥室一看，婆婆正蹲在廚房的煤氣灶前，盯著砂鍋裡咕嘟冒泡的褐色湯汁。她見我出來，立刻站起身，臉上堆著不自然的笑：“小雅醒啦？快來，我給你燉了安神湯，補氣血的，女人帶孩子得有好身體。”
我看著砂鍋裡黑乎乎的湯，心裡警鈴大作：“媽，這是什麼湯？我最近沒不舒服，不用補。”婆婆已經盛了一碗遞過來，湯碗邊緣還沾著藥渣：“這是我特意去老中醫那開的方子，專治‘心野’的，喝了能收收心，踏踏實實在家帶孩子。”我手都沒伸，直接後退一步：“我不需要，您自己喝吧。”
“你這孩子怎麼不識好歹？”婆婆臉上的笑僵住了，把湯碗往餐桌上一放，“我五點就去排隊掛號，熬了兩個小時才燉好的，你居然不喝？”我抱起剛醒的寶寶，輕聲哄著：“我要去準備麵試月嫂的材料，沒時間喝。再說我對中藥過敏，萬一喝出事，孩子怎麼辦？”這話半真半假，我確實怕中藥，但主要是不想接她的茬。
婆婆被“過敏”兩個字噎了一下，眼神閃爍了幾秒，又說：“那我給你盛點小米粥，我煮了你的份。”我沒拒絕，轉身去書房整理材料。等我出來時，看到婆婆正往小米粥裡加什麼東西，見我過來趕緊把勺子藏到背後。我皺起眉：“您往粥裡加什麼了？”她眼神躲閃：“沒……沒什麼，就是紅糖，給你補補。”
我走過去拿起勺子攪了攪，粥裡飄著幾粒黑色的東西，聞著有點像昨天的安神湯。我心裡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把碗往桌上一放：“您到底想乾什麼？昨天藏證明，今天往粥裡加東西，您就這麼不想讓我上班？”婆婆見被發現，索性也不裝了：“我就是想讓你喝點安神湯，好好在家帶孩子！這有什麼錯？”
“這就是錯！”我提高了聲音，“您這是乾涉我的自由！我上班是我的權利，您憑什麼用這種方式逼我妥協？”寶寶被我們的爭吵聲嚇到，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我趕緊低頭哄孩子，婆婆卻突然坐在地上，雙手拍著大腿哭起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好心給媳婦燉湯補身體，她居然罵我……”
她的哭聲又尖又響，很快就引來鄰居的圍觀。住在對門的王阿姨探頭進來：“怎麼了這是？大清早的吵什麼？”婆婆立刻抓住機會哭訴：“王阿姨你評評理！我為了讓她在家好好帶孫子，特意去給她燉安神湯，她不僅不喝，還說我害她！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王阿姨看看坐在地上的婆婆，又看看抱著孩子的我，歎了口氣：“小雅啊，媽也是為你好，孩子這麼小確實需要人照顧。你看你婆婆多上心，大早上就給你燉湯……”我剛想解釋，婆婆哭得更大聲了：“我這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他們小兩口能好好過日子，為了我大孫子不受罪……”
我抱著哭鬨的寶寶，聽著婆婆顛倒黑白的哭訴，還有鄰居似是而非的勸說，隻覺得一陣無力。跟她講道理根本講不通，她隻會用眼淚和長輩的身份壓人。我深吸一口氣，對王阿姨說：“阿姨您不清楚情況，這是我們的家事，我們自己解決。”然後看著婆婆冷冷地說：“您要是想哭就繼續哭，我先帶孩子回房間了。”
說完我抱著寶寶轉身就走，不管身後婆婆怎麼哭罵。把寶寶哄睡著後，我靠在床頭發呆。我知道婆婆這是在用軟磨硬泡的戰術，先是裝好心燉湯，被拒絕就撒潑哭鬨博同情，想用輿論壓力逼我妥協。以前她用這招對付張磊百試百靈，現在居然用到我身上了。
中午張磊回來吃飯，婆婆又開始抹眼淚，把早上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重點強調自己多辛苦、我多不懂事。張磊果然又開始勸我：“小雅，媽年紀大了，你就彆跟她計較了。她也是好心，就是方法不對。你喝了她的湯，讓她心裡舒坦點，這事就算過去了。”
“喝了湯？然後呢？”我冷笑，“然後她就得寸進尺，明天逼我交工牌，後天讓我寫辭職報告？張磊，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她這不是好心，是控製欲！你一味退讓，隻會讓她覺得我們好欺負！”張磊被我說得臉通紅，卻還是堅持：“那你也不能讓她在鄰居麵前下不來台啊！現在全樓都知道你跟她吵架了！”
“是她自己坐在地上哭的，我沒逼她！”我氣得發抖，“在你眼裡，永遠都是我的錯？她藏我證明、往我粥裡加東西都沒錯，錯的是我不該反抗？”張磊被問得說不出話，悶頭扒了兩口飯：“反正……反正你明天麵試月嫂的事，先緩緩吧，等媽氣消了再說。”
“不可能！”我斬釘截鐵地說，“月嫂我明天必須麵試，下周一必須上班！這事沒得商量！”婆婆見張磊勸不動我，突然放下碗筷說：“你們要是非要請月嫂，那這孩子我不管了！以後你們自己帶，我回老房子住！”這話她說過好幾次，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您想回去就回去，我已經聯係好家政公司了。”
婆婆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愣了半天，突然站起來衝進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張磊埋怨地看著我：“你看你，又把媽惹生氣了。她要是真走了，誰給咱們做飯？誰幫咱們搭把手？”我看著他：“做飯可以點外賣，帶孩子請月嫂，這些都能用錢解決。但我的工作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你自己選吧，是要我的事業，還是要媽繼續用這種方式控製我們？”
張磊低下頭，半天沒說話。我知道他心裡掙紮，但我不會再退讓。下午我接到家政公司的電話，說有三位金牌月嫂明天可以過來麵試。我把時間地點確認好，又給公司hr發了消息，說自己下周一能準時複工，讓他們放心。做完這一切，我心裡踏實了不少。
晚上睡覺前，我聽到婆婆在客廳跟張磊打電話，大概是在哭訴自己多委屈，說我多強勢。張磊一直在低聲勸著，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我沒興趣聽，把寶寶的小被子掖好，看著他熟睡的小臉，心裡暗暗發誓：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都要守住自己的工作和底線。我不僅要做個好媽媽，更要做個能給孩子榜樣的獨立女性。這場軟磨硬泡的仗，我必須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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