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我正核對複工清單，客廳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我衝出去一看，婆婆把桌上的玻璃水杯掃到地上，碎片濺得到處都是。她雙手叉腰站在客廳中央，眼睛瞪得通紅：“小磊都跟我說了！你非要去上班，還攛掇他趕我回老房子？我告訴你，沒門！”
我心裡一沉，知道張磊昨晚的談話徹底失敗了。我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語氣平穩：“媽，上班是我的事，張磊也支持我。我們從沒說過要趕您走，您彆聽彆人亂說。”“亂說？就是他親口跟我說的！”婆婆突然衝過來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我的肉裡，“你今天敢踏出這個家門半步試試！我就躺在地上不起來，讓全樓鄰居都看看你是怎麼逼走婆婆的！”
我用力甩開她的手，胳膊上立刻留下幾道紅印：“您彆無理取鬨！我下周一必須去公司報到，項目已經耽誤不起了！”“我無理取鬨？”婆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突然往冰涼的地板上一躺，雙手拍著地麵嚎啕大哭，“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他娶了媳婦就忘了娘，現在還要把我這個老婆子趕出去……”
她的哭聲又尖又亮，穿透力極強，很快就有人在門外探頭探腦。住在對門的王阿姨推門進來：“這是怎麼了？大清早的就摔東西哭鼻子，不怕嚇著孩子？”婆婆一聽有人來，哭得更起勁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王阿姨你來得正好！你評評理！我就想讓媳婦在家好好帶孫子，她非要不聽，非要去上班，還讓她老公逼我回老房子住！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一點孝心都沒有……”
王阿姨看看躺在地上的婆婆，又看看我胳膊上的紅印，歎了口氣：“小雅啊，我知道你工作重要，但媽也是心疼孩子。孩子才三個月大，確實離不開人。你就不能再跟公司商量商量，晚幾個月再上班？”“阿姨，不是我不想商量。”我耐著性子解釋，“我們這個項目是公司重點項目，全團隊都在等我回去牽頭，根本等不起。而且我們已經請了金牌月嫂，經驗很豐富，肯定能把孩子照顧好。我上班是為了給家裡多掙錢，不是不孝順。”
“什麼金牌月嫂？都是騙錢的！”婆婆在地上蹬著腿喊，“她就是不想管孩子，就想往外跑著玩！我帶大三個孩子，還能不如個外人？她就是嫌棄我老了，不想讓我帶孫子！”張磊被哭聲吵醒，從臥室揉著眼睛出來，看到客廳這混亂的一幕，臉瞬間白了。他趕緊跑過來想拉婆婆：“媽您快起來，地上涼，仔細著涼。有話咱們回屋說，彆在這兒讓鄰居看笑話。”
婆婆一把甩開他的手，眼淚流得更凶了：“你彆碰我！你這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東西！你跟她一夥欺負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今天她不答應辭職在家帶孩子，我就死在這兒！”張磊急得滿頭大汗，一邊是躺在地上撒潑的親媽，一邊是滿臉無奈的妻子，他搓著手在原地打轉，最後隻能回頭對我使眼色，意思是讓我先服軟。
我看著他那副左右為難的樣子，心裡清楚這次絕對不能退讓。如果這次妥協了，以後婆婆隻會變本加厲。我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錄音功能舉在手裡，然後蹲下身看著婆婆說：“媽，您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覺得我真的不孝順，咱們現在就給居委會打電話，請他們派工作人員來評理。您藏我複工證明、往我粥裡加東西、摔我工作手機、趕月嫂出門這些事，咱們都跟居委會說清楚，讓他們評評到底是誰不對。”
婆婆聽到“居委會”三個字，哭聲突然頓了一下，眼神明顯慌亂起來。她雖然愛撒潑，但也知道居委會真來調查的話，自己這些行為根本占不到理。我繼續說：“您要是現在起來好好談，咱們還能好好商量請月嫂的事。您要是一直躺在地上不起來，我就隻能報警了。警察來了要是問起原因，我就把錄音給他們聽，到時候丟臉的可不止是您，是咱們全家。”
這話像是戳中了她的軟肋，婆婆躺在地上猶豫了半天，最後慢慢坐起身，又扶著沙發扶手站起來，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邊嘟囔：“我才不怕警察呢，我又沒犯法！我就是氣不過，她一個當媽的，心思不在孩子身上，總想著往外跑！”雖然嘴裡還在抱怨，但聲音明顯小了很多，也沒再提讓我辭職的事。
張磊趕緊遞上一杯熱水，小心翼翼地說：“媽您喝點水順順氣，剛才地上涼，您回屋躺會兒歇歇。有什麼事等您氣消了再說，彆傷了身體。”鄰居們見沒熱鬨可看，也都搖搖頭散開了，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瞥我們家兩眼。客廳裡終於安靜下來，隻剩下婆婆粗重的呼吸聲和牆上掛鐘滴答的聲響。
我收起手機，看著婆婆認真地說：“媽，我知道您疼孫子，怕他受委屈，這些我都理解。但我有我的工作和責任，不能說辭職就辭職。請月嫂帶孩子是現在最合適的辦法，您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在家看著月嫂乾活，她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您隨時告訴我，咱們一起提出來讓她改。但我必須去上班，這事沒得商量。”
婆婆沒說話，隻是捧著水杯悶頭喝水，杯子裡的水晃出不少在茶幾上。我知道她心裡還是不服氣，這場仗還沒結束，但至少暫時不會再撒潑打滾了。我看了眼牆上的鐘，離月嫂上門還有一個小時，趕緊轉身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的時候，我暗暗告訴自己，不管接下來還有多少困難，我都要堅持下去，不僅為了自己的事業，更為了給孩子做個好榜樣——女人可以柔軟，但不能軟弱，該堅持的底線必須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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