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的日子一天天過，家裡的氣氛越來越冷。每天吃飯的時候，誰都不說話，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叮叮當當的，聽得人心裡發慌。婆婆不跟我說話，阿強夾在中間，也總是唉聲歎氣。
我每天按時上下班，回到家就待在自己的小臥室裡，儘量不跟婆婆碰麵。她好像故意跟我作對，我出來倒水，她就把客廳的燈關了；我想去廚房熱飯，她就霸占著灶台不挪地方。阿強勸過幾次，可她根本不聽，還罵阿強“娶了媳婦忘了娘”。
這天早上，我剛起床，就聽到客廳裡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我心裡一驚，趕緊跑出去看。隻見婆婆躺在地上，手捂著胸口，臉色發白，嘴裡哼哼著：“疼……心口好疼……”
“媽！你怎麼了？”阿強也從房間裡衝出來，嚇得臉都白了。他趕緊蹲下去扶婆婆，手都在抖：“媽，你彆嚇我！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我站在旁邊，心裡有點慌。婆婆平時身體雖然不算太好，但也沒聽說有心臟病啊。怎麼突然就心口疼了？我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又覺得不像裝的，趕緊說：“快打120！”
阿強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打急救電話，說話都結結巴巴的。掛了電話，他跪在地上給婆婆揉胸口：“媽，你再忍忍，救護車馬上就來了！”婆婆閉著眼睛，眉頭皺得緊緊的，嘴裡還在哼哼：“莉莉……莉莉……”
我走過去，蹲在她旁邊：“媽，我在這，你怎麼樣？”她慢慢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帶著點奇怪的光，然後又閉上眼睛，沒說話。
沒過多久，救護車就來了。醫護人員把婆婆抬上擔架，阿強跟著上了車。臨走前，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莉莉，你也一起來！”我點點頭，趕緊鎖好門跟了上去。
救護車上，醫生給婆婆做了檢查，量血壓、聽心跳，忙得團團轉。婆婆一直閉著眼睛，嘴裡時不時喊一聲“疼”。阿強緊緊抓著她的手，急得滿頭大汗：“醫生，我媽怎麼樣？是不是很嚴重？”
醫生搖搖頭：“現在還不好說，到醫院做個詳細檢查再說。家屬彆太緊張，保持安靜。”阿強點點頭，可手還是抖得厲害。我坐在旁邊，看著婆婆蒼白的臉，心裡有點疑惑。她這病來得太突然了，會不會跟我們吵架有關係？
到了醫院，婆婆被推進了急診室。阿強去辦手續，我在外麵等著。走廊裡人來人往，都是匆匆忙忙的樣子。我看著急診室的門，心裡七上八下的。如果婆婆真的有事，那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過了半個小時，醫生出來了。阿強趕緊迎上去：“醫生，我媽怎麼樣？”醫生摘下口罩說：“初步檢查沒什麼大問題，心電圖、血壓都正常，可能是情緒激動引起的短暫胸悶。不過保險起見，還是住院觀察兩天。”
阿強鬆了口氣，我也放下心來。隻要沒事就好。我們跟著護士把婆婆送到病房，她躺在病床上，還是一副虛弱的樣子，眼睛閉著，嘴唇發白。
護士給她掛上吊瓶，輸著營養液。阿強坐在床邊，給她蓋好被子：“媽，你感覺好點沒？”婆婆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門口的我，突然歎了口氣：“阿強，媽可能不行了……”
“媽，你彆胡說，醫生說你沒事。”阿強趕緊說，眼圈都紅了。婆婆搖搖頭，抓住阿強的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這病，都是氣出來的啊……”她說著，眼睛瞟向我，意思很明顯。
我站在門口，沒說話。心裡有點不舒服，她這話說的，好像她生病全是我的錯。阿強皺了皺眉，沒接話，隻是說：“媽，你好好休息，彆說這些了。”
中午的時候，阿強去買飯。病房裡隻剩下我和婆婆。她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我走到床邊，想給她掖掖被子，她突然睜開眼睛，嚇了我一跳。
“你是不是盼著我死？”婆婆看著我，眼神冷冷的，一點都不像生病的人。我愣了一下：“媽，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盼著你死？”
“那你為什麼不肯退房？”她的聲音突然提高了，“我都這樣了，你還非要跟我作對？你就這麼想讓我死在你前頭？”
我看著她，心裡的疑惑越來越深。她現在說話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像心口疼的樣子。“媽，醫生說你是情緒激動引起的，你好好休息，彆想那麼多。”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
“我怎麼能不想？”婆婆坐起來一點，靠在枕頭上，“那房子一天不退，我這心就一天不踏實！你拿著我們家的錢貼娘家，我一想到就氣得心口疼！莉莉，我告訴你，隻要你把房子退了，我立馬就好了，不用住這醫院！”
我終於明白了，她根本就是裝病！她想用這種方式逼我退房！我心裡又氣又冷，看著她蒼白的臉，隻覺得陌生。“媽，你怎麼能這樣？”我咬著牙說，“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就不怕真的出事嗎？”
“我不出事，你能退嗎？”婆婆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得意，“我知道你心軟，看我這樣肯定會讓步。莉莉，算我求你了，把房子退了吧，咱們一家人和和氣氣過日子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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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和氣不和氣的問題，是道理的問題。”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用自己的錢買房，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退？你用裝病來逼我，就不怕阿強知道了心寒嗎？”
“他是我兒子，怎麼會怪我？”婆婆哼了一聲，“他隻會怪你不懂事，惹我生氣。莉莉，我勸你還是識相點，趕緊把房子退了，不然我就在這醫院住下去，天天讓阿強守著，看他累不累，看他會不會怪你！”
我看著她，心裡一片冰涼。她為了讓我退房，竟然能想出這種辦法。“你想住就住吧，我是不會退房的。”我轉身想走，不想再跟她說下去。
“你站住！”婆婆突然大喊一聲，然後“哎喲”叫了起來，手捂著胸口，身體直發抖，“疼……疼死我了……阿強……阿強……”
我回頭一看，阿強正好拿著飯走進來。他看到婆婆痛苦的樣子，趕緊放下飯跑過去：“媽！你怎麼了？又疼了？”婆婆抓著他的手，眼淚掉了下來：“阿強，媽難受……隻要莉莉把房子退了，媽就不難受了……你讓她退了吧，求你了……”
阿強皺著眉看向我，眼神裡帶著懇求：“莉莉，你就不能……”
“她是裝的！”我打斷他，聲音有點抖，“她剛才跟我說話好好的，看到你回來才突然說疼！她就是想用這種方式逼我退房！”
“你胡說！”婆婆哭得更厲害了，“我怎麼會裝病？我疼得快要死了，你還在這說風涼話！阿強，你看看她，她就是盼著我死啊！”
“莉莉，你怎麼能這麼說媽？”阿強的臉色沉了下來，“她都住院了，你就不能讓著她點嗎？不管她是不是裝的，你就當是為了我，退一步不行嗎？”
我看著阿強，心裡像被針紮一樣疼。他明知道我受了委屈，卻還是讓我退讓。在他心裡，不管他媽媽做什麼，都是對的，錯的永遠是我。“阿強，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用裝病來逼我，你看不到嗎？”
“我不管她是不是裝的，她是我媽！”阿強的聲音也提高了，“她現在在醫院躺著，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非要跟她爭個對錯嗎？”
“我不是爭對錯，我是不想被人逼著退讓！”我紅著眼看著他，“那是我媽的房子，我退不了！你要是覺得她裝病你就心疼，覺得我不讓步就是錯，那你就隻當沒我這個媳婦！”
“你非要這麼說嗎？”阿強的眼圈也紅了，“我夾在中間有多難，你知道嗎？我媽都這樣了，你就不能低頭認個錯，讓她安心嗎？”
“我沒錯，為什麼要認錯？”我看著他，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阿強，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我轉身跑出了病房。走廊裡人很多，我低著頭往前跑，撞到了好幾個人，也顧不上道歉。跑到醫院門口，冷風吹在臉上，我才停下來，蹲在路邊哭了起來。
我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我隻是想給媽媽買個房子，為什麼就這麼難？婆婆用裝病來逼我，阿強不分青紅皂白就讓我認錯，這個家，還有我的位置嗎？
哭了好一會兒，我感覺心裡稍微舒服了點。我擦乾眼淚，站起來。不管他們怎麼逼我，我都不會退房的。這是我對媽媽的承諾，也是我的底線。
我拿出手機，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媽，你彆擔心，我沒事。”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婆婆有點不舒服住院了，我在醫院這邊呢。”
“嚴重嗎？要不要我過去看看？”媽媽的聲音很著急。我趕緊說：“不用媽，醫生說沒事，就是有點情緒激動，住院觀察兩天就好了。你彆過來，路遠，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掛了電話，我看著醫院的大樓，心裡暗暗說：“婆婆，阿強，你們贏不了的。我不會退讓的。”我轉身往公交站走，背影在冷風中顯得格外孤單，但腳步卻很堅定。我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但我不會怕，為了媽媽，也為了自己，我必須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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