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我正在廚房收拾，婆婆突然走過來說：“你表姐今天要來，中午做幾個像樣的菜，彆跟平時似的那麼素淨。”我愣了一下，表姐快半年沒來了，怎麼突然要過來？但還是點點頭：“知道了媽，我等會兒去菜市場多買點菜。”
婆婆又叮囑：“買點排骨燉著，再買隻雞，彆買那些便宜的凍肉，吃著不新鮮。”我應著聲，心裡卻有點犯愁，這一桌子菜做下來，又得花不少錢。但想著表姐難得來一次，也不能太寒酸，就換了衣服準備去菜市場。
剛走到門口，婆婆又追出來：“對了，買點進口水果，上次超市看的那種葡萄就不錯，彆買本地的，看著沒檔次。”我停下腳步說：“媽，本地葡萄也挺甜的，而且便宜不少。”她臉一沉：“讓你買你就買，親戚來了，總不能讓人覺得咱們家小氣。”
我沒再反駁，點點頭出了門。去菜市場買了排骨、雞，又繞到超市買了進口葡萄和草莓，一上午忙下來，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胳膊都酸了。回到家，婆婆正在客廳看電視，瞥了一眼我買的東西，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我進廚房開始忙活，洗菜、切肉、燉湯，忙得團團轉。婆婆偶爾進來看看，要麼說“排骨燉爛點”，要麼說“雞要多放調料”，指揮來指揮去。我沒心思跟她計較，隻想趕緊把飯做好。
中午十一點多，表姐來了，手裡拎著個果籃。婆婆趕緊迎上去，拉著表姐的手噓寒問暖：“快進來坐，路上熱壞了吧？曉曼在做飯，馬上就好。”表姐笑著說：“姨，您身體還好吧？我這陣子忙，一直沒來看您。”
兩人坐在客廳聊天，我在廚房聽得清清楚楚。婆婆先是抱怨天氣熱，又說小區裡的事，聊著聊著就說到了我身上。“你說曉曼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過日子太細了。”婆婆的聲音不大，但足夠我聽見。
表姐問：“怎麼了姨？過日子細點是好事啊，會省錢。”婆婆歎了口氣：“省錢也不能這麼省啊，買肉都要挑打折的，青菜專挑便宜的買，顯得我這個當婆婆的多委屈她似的。”我手裡正切著菜，聽到這話，刀差點切到手上。
原來在她心裡，我精打細算都是錯，連買打折的肉都成了她抱怨的理由。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彆生氣，表姐在這兒，不能鬨得不愉快。可心裡像被針紮了一樣，又酸又疼。
“上次跟她去超市，買棵青菜都要比來比去，就為了省一塊錢，我說她兩句，她還不高興。”婆婆繼續說，“你說我一個月退休金也不少，用得著這麼摳門嗎？搞得我在小區裡都沒麵子。”
表姐勸道：“姨，現在年輕人過日子都這樣，會算計也是好事，總比亂花錢強。”婆婆哼了一聲：“她那是算計過頭了！我買點保健品補身體，她天天念叨，說我亂花錢，你說我圖啥？還不是想多活幾年，少給他們添麻煩。”
我端著一盤炒好的菜走出廚房，正好對上表姐的目光。她臉上有點尷尬，趕緊站起來說：“曉曼做飯真快，聞著就香。”我勉強笑了笑：“快好了，再等十分鐘就能開飯了。”說完轉身回了廚房，端菜的手還在抖。
回到廚房，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我辛辛苦苦操持這個家，省吃儉用是為了誰？還不是想多存點錢，萬一以後有急事能用得上。可在婆婆眼裡，我所有的付出都成了“摳門”“小氣”，連親戚來了都要背後說我閒話。
“曉曼，飯好了沒？表姐都餓了。”婆婆在客廳喊了一聲，語氣理所當然。我抹掉眼淚，深吸一口氣，把剩下的菜端出去。吃飯的時候，婆婆還在跟表姐說：“你看這葡萄，進口的就是甜，曉曼一開始還不想買呢。”
表姐看了我一眼，打圓場說：“進口的是貴點，不過偶爾吃一次也沒事。”我沒說話，低頭扒飯，味同嚼蠟。老公今天加班，不在家，連個幫我說話的人都沒有。
吃完飯，我收拾碗筷去廚房，表姐跟過來說：“曉曼，你彆往心裡去，我姨就是年紀大了，說話直。”我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沒事。”表姐歎了口氣：“其實她也不是壞心，就是覺得老人花錢天經地義，年輕人省錢就是小氣。”
我點點頭：“我明白，就是心裡有點不舒服。”表姐說：“我媽也這樣，總覺得我們年輕人不會過日子。咱們當小輩的，多擔待點吧。”我嗯了一聲，沒再說話，繼續洗碗。
表姐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臨走時拉著婆婆說：“姨，曉曼是個好媳婦，過日子仔細是好事，您彆總說她。”婆婆嘴上應著，臉上卻不太高興。
表姐走後，我正在廚房擦桌子，婆婆走進來說：“我跟你表姐說的話，你彆往心裡去，我就是隨口說說。”我停下手裡的活，看著她說：“媽，我省錢不是為了我自己，這個家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您買保健品我不反對，但也不能買那些沒用的，還說我小氣。”
“我什麼時候說你小氣了？”婆婆立刻翻臉，“我就是跟你表姐隨便聊聊，你還當真了？心眼怎麼這麼小？”我看著她蠻不講理的樣子，突然覺得很累，擺擺手說：“算了，我不說了，您也彆再說了。”
晚上老公回來，我把白天的事告訴了他。他聽完歎了口氣：“媽就是愛麵子，表姐來了，她就想顯得自己過得好。你彆跟她計較，她也沒壞心。”我知道老公是想勸我，但心裡的委屈怎麼也咽不下去。
“我知道她沒壞心，可她不能總這麼說我啊。”我紅著眼說，“我省吃儉用是錯，勸她彆買假藥也是錯，在她眼裡我做什麼都不對。”老公把我摟進懷裡：“委屈你了，以後我多跟媽說說，讓她彆總說你。”
我靠在老公懷裡，心裡稍微舒服了點。可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隻要我和婆婆的消費觀念不一樣，這樣的矛盾就還會發生。親戚來做客隻是個導火索，真正的問題，藏在我們日複一日的相處裡。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總想著婆婆跟表姐說的話。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掏心掏肺地對這個家好，卻總是得不到婆婆的理解。也許，婆媳之間真的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無論我怎麼努力，都很難真正走進她心裡。而這道牆，可能就是由無數個這樣的“閒話”砌起來的，越來越厚，越來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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