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托兒所接完寶寶回家，我先把寶寶的草莓洗好，看著他坐在小椅子上吃得開心，心裡的煩亂才壓下去一點。我把銀行打出來的轉賬明細疊好，放進外套內兜，又去廚房給寶寶準備晚飯。
晚上六點多，門外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我知道是老公回來了，手裡切菜的動作頓了一下，深吸了口氣才繼續。寶寶聽到聲音，丟下手裡的草莓蒂，光著小腳丫就往門口跑，嘴裡喊著“爸爸”。
老公彎腰把寶寶抱起來，臉上帶著笑，可我看著他的眼神，總覺得有點閃躲。他換了鞋走進來，把寶寶放在地上，才看向我，說：“老婆，飯快好了嗎？今天工地上活兒多，累得我腰酸背痛。”
我把最後一盤炒青菜端上桌，沒接他的話，直接說：“先吃飯吧，寶寶也餓了。”
吃飯的時候，桌上沒人說話，隻有寶寶偶爾拿著勺子敲碗的聲音。我扒拉著碗裡的米飯，沒什麼胃口，眼睛時不時瞟向老公。他低著頭，一口接一口地吃飯，好像故意避開我的目光。
寶寶吃了小半碗飯，就吵著要去看動畫片。我把他抱到沙發上，打開電視，選了他常看的動畫片，又回到餐桌旁。
這時候，老公也放下了筷子。他靠在椅背上，雙手搓了搓臉，好像有話要說，又說不出口。
我看著他，心裡的火氣忍不住往上冒，但還是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點：“現在能說了吧？那筆育兒基金，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公的身子僵了一下，眼神飄向彆處，嘴裡嘟囔著：“就是……就是錢被借出去了。”
“借出去了？”我提高了聲音，“借給誰了？那麼大一筆錢，9萬8千塊，你跟我商量都不商量一下就借出去？你知道那是寶寶的學費錢嗎？”
寶寶在客廳聽到我的聲音，探著小腦袋往餐廳看。我趕緊壓了壓聲音，走過去把客廳的門拉上一點，又坐回老公對麵。
老公見我生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他抓了抓頭發，說：“我不是故意不跟你商量的，就是……就是事情太急了，沒來得及說。”
“再急也不能不跟我商量啊！”我忍不住反駁，“那筆錢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攢的，是給寶寶留的，不是你一個人的錢！你到底借給誰了？你說清楚！”
老公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也小了很多：“就是……就是一個朋友，他最近遇到點困難，急需用錢，所以我就……”
“朋友？”我盯著他的眼睛，“什麼朋友能讓你一下子借出去快十萬？而且還不跟我商量？你把他名字說出來，我認識嗎？”
老公被我問得說不出話，嘴巴張了張，又閉上了。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手還是在微微發抖。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他肯定是在撒謊，哪有什麼朋友能讓他這麼瞞著我借錢？我突然想起銀行工作人員說的，錢轉到了小姑子李娟的賬戶裡。難道他是在替小姑子遮掩？
我從內兜裡掏出那張轉賬明細，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麵前：“你彆跟我說是借給朋友了，銀行的明細在這裡，錢轉到了李娟的賬戶裡。你現在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讓她轉的？還是她自己偷偷轉的？”
老公看到明細，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拿起明細，手指在上麵劃來劃去，半天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眼神裡帶著點懇求：“老婆，你彆生氣，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就是……就是李娟她最近真的很難，我也是沒辦法才幫她的。”
“沒辦法？”我冷笑了一聲，“她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們的錢就不難嗎？那是寶寶上幼兒園的錢，她憑什麼用？你到底為什麼要把錢轉給她？”
老公歎了口氣，身體往椅背上靠了靠，說：“李娟上個月買了房子，房貸每個月要還五千多。這個月她老板沒發工資，房貸馬上就要逾期了。她找我好幾次，哭著說要是逾期了，房子就可能被收走。我看著她可憐，就……”
“所以你就把我們的育兒基金給她轉過去了？”我打斷他的話，聲音又提高了，“你可憐她，誰可憐我們？寶寶再過幾個月就要上學了，學費怎麼辦？你想過嗎？”
“我當時想著，等李娟發了工資，就會把錢還回來的。”老公急忙說，“她也跟我保證了，說最多一個月，肯定還。我想著時間不長，就沒跟你說，怕你擔心。”
“怕我擔心？”我氣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你這不是怕我擔心，你這是根本沒把我和寶寶放在眼裡！那麼大一筆錢，你說借就借，連跟我商量一下都不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她不還錢，寶寶的學費怎麼辦？我們這幾年省吃儉用，難道是為了給她還房貸嗎？”
老公看著我哭，臉上露出愧疚的表情。他伸手想拉我的手，我躲開了。他隻好收回手，說：“老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瞞著你，不該擅自把錢借出去。你彆生氣了，我明天就去找李娟，讓她趕緊把錢還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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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去？”我看著他，“她要是說沒錢還，怎麼辦？”
老公頓了一下，說：“她要是沒錢，我就跟她好好說，讓她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就去跟我媽說，讓我媽催催她。”
提到婆婆，我心裡更不舒服了。小姑子要借錢，婆婆肯定知道。說不定這件事，婆婆也摻和了。我深吸了口氣，說：“行，我就信你這一次。明天你就去找她要，要是她不還，我們再說。”
老公趕緊點頭：“好，好，我明天一早就去。你彆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我沒再說話，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心裡卻一點都不踏實，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小姑子要是真那麼容易還錢，老公也不會一開始就瞞著我了。
我端著碗筷走進廚房，打開水龍頭，冷水嘩嘩地流。我把手放在冷水裡，想讓自己冷靜一點。可一想到那筆錢，心裡就像堵了一塊石頭，難受得很。
寶寶在客廳喊“媽媽”，我趕緊擦了擦手，走出去。寶寶指著電視裡的卡通人物，笑著說：“媽媽，你看，他好厲害！”
我蹲下來，抱著寶寶，勉強笑了笑：“是呀，真厲害。”
寶寶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臉，說：“媽媽，你彆不開心了，寶寶聽話。”
看著寶寶天真的樣子，我心裡更不是滋味。我暗暗告訴自己，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這筆錢要回來，不能讓寶寶受委屈。
晚上睡覺的時候，老公想跟我說話，我沒理他。我背對著他，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夜都沒怎麼睡。腦子裡全是那筆錢的事，還有明天找小姑子要錢的場景。我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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