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走後，客廳裡靜得能聽見牆上掛鐘的滴答聲。婆婆癱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盯著門口，眼淚還在一滴一滴往下掉，嘴裡時不時念叨著“我的兒啊”，看得人心裡發堵。
陳宇站在原地，拳頭攥得緊緊的，臉色又青又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深吸一口氣，走過去蹲在婆婆麵前，聲音沙啞地說：“媽，您彆這樣，他走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
婆婆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陳宇：“可他一個人在外頭，要是再去賭，要是再被人欺負，可怎麼辦啊？他從小就沒吃過苦……”
“他都多大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陳宇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一點，又很快壓低，“您再這麼護著他，不是幫他，是害他。咱們現在顧好自己的小家都難，哪還有精力管他？”
婆婆沒再說話，隻是哭得更凶了。我站在旁邊，看著眼前的場景，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必須搬出去，跟婆婆分開住。
以前我還想著，忍一忍也許就能過去，可經過偷拿銀行卡和存折這件事，我徹底明白，隻要跟婆婆住在一起，隻要她還惦記著陳峰的事，我們的小家就永無寧日。
晚飯的時候，氣氛依舊壓抑。婆婆沒胃口，隻扒了兩口飯就放下了筷子。陳宇也沒怎麼說話，悶頭吃飯。我看著他們，放下筷子，認真地說：“陳宇，媽，我有件事想跟你們說。”
他們倆都抬起頭看我，眼神裡帶著疑惑。
“我想搬出去住。”我說，“咱們分開住，對大家都好。”
陳宇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麼說：“搬出去住？為什麼啊？現在家裡剛平靜一點，怎麼又要搬出去？”
“就是因為想一直平靜下去，才要搬出去。”我看著他，“陳宇，你也看到了，這幾個月咱們家出了多少事？媽一次次為了大伯的事，跟咱們鬨矛盾，甚至偷拿我的東西。我不是怪媽，可我真的累了，我想有個安穩的小家，不想再整天提心吊膽。”
婆婆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放下碗，聲音有點急：“瑤瑤，你是不是嫌媽麻煩，不想跟媽住在一起了？媽知道錯了，媽以後再也不乾涉你們的事了，你彆搬出去好不好？”
“媽，我不是嫌您麻煩。”我解釋說，“分開住不代表不孝順您，我們可以經常來看您，給您買東西，陪您說話。可住在一塊，難免會有矛盾，尤其是大伯的事，隻要他一天沒改，咱們就一天不得安寧。分開住，大家都能有自己的空間，矛盾也能少一點。”
陳宇皺著眉，沒說話，手指在桌子底下輕輕敲著，顯然在猶豫。
“陳宇，你倒是說句話啊！”婆婆看著陳宇，帶著懇求，“你難道也想搬出去，不管媽了嗎？”
陳宇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我，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瑤瑤，搬出去住的事，能不能再等等？現在咱們手裡沒多少積蓄，還要還信用卡和欠閨蜜的錢，租房也要花錢，壓力太大了。而且媽一個人住，我也不放心。”
“錢的事我已經想過了。”我說，“我跟閨蜜借的錢，這個月發了工資就能還一部分，信用卡也能還最低還款。租房的話，咱們可以租個小一點的，離這裡近一點的，一個月也就一千多塊，我和你兩個人的工資，省著點花，能承擔得起。至於媽，咱們離得近，每天都能過來看看，比住在一塊更能好好相處。”
我把早就想好的計劃說了出來，就是希望陳宇能同意。
可陳宇還是猶豫：“可……可媽畢竟年紀大了，一個人住要是出點事，怎麼辦啊？上次媽住院，咱們就在身邊，還能照顧。要是搬出去了，萬一有個緊急情況，咱們趕不過來，怎麼辦？”
“我身體好得很，不用你們天天照顧！”婆婆急忙說，“瑤瑤，你彆聽陳宇的，媽一個人能行。可我就是不想你們搬出去，咱們一家人住在一起，多熱鬨啊，分開住多冷清。”
“熱鬨是熱鬨，可鬨心的時候更多啊。”我歎了口氣，“陳宇，你再想想，上次要債的人上門，鄰居說閒話，媽偷拿我的卡，哪一次不是因為住在一塊才鬨出來的？分開住，咱們能過自己的日子，媽也能清靜一點，不好嗎？”
陳宇低著頭，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開口：“我知道你說得有道理，可我真的不忍心讓媽一個人住。瑤瑤，再給我點時間，我好好想想，好不好？”
看著他為難的樣子，我心裡有點失望，但也知道不能逼他太緊。“好，我給你時間想，但是彆太久。”我說，“我希望咱們能儘快做決定，我不想再因為這些事，影響咱們倆的感情。”
陳宇點了點頭，沒再說話，拿起碗，繼續悶頭吃飯，可看得出來，他根本沒心思吃，扒拉了幾口就放下了。
晚飯過後，陳宇去廚房洗碗，我坐在客廳裡，跟婆婆沉默地坐著。過了一會兒，婆婆突然開口：“瑤瑤，你是不是覺得媽偏心陳峰，不疼陳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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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媽，我沒這麼想。您疼大伯，也疼陳宇，隻是方式不一樣。”
“其實我心裡清楚，我對不起陳宇。”婆婆歎了口氣，眼神裡帶著愧疚，“陳峰從小身體不好，我就多疼了他一點，什麼事都順著他，結果把他慣壞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陳宇從小就懂事，什麼事都自己扛，我反而忽略了他。現在他結婚了，我還因為陳峰的事，讓他和你受這麼多委屈，我真是個不合格的媽。”
看著婆婆愧疚的樣子，我心裡也有點不是滋味：“媽，都過去了，您彆再自責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咱們怎麼把以後的日子過好。分開住真的不是壞事，咱們都能冷靜冷靜，以後相處起來會更融洽。”
婆婆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眼睛又紅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和陳宇躺在床上，都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陳宇才輕輕抱住我：“瑤瑤，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我沒事。”我說，“我隻是希望咱們能有個安穩的家。”
“我知道。”他說，“搬出去住的事，我會好好想的，隻是我真的放心不下媽。她一個人住了一輩子，突然讓她一個人住，我怕她不習慣，也怕她出事。”
“我理解你的擔心。”我說，“可咱們不能因為擔心，就一直委屈自己。咱們搬出去，離得近一點，每天都能來看她，比住在一塊更能照顧好她。而且媽也需要學會獨立，不能一直依賴咱們。”
陳宇沒說話，隻是把我抱得更緊了。我能感覺到他的猶豫和為難，心裡也有點沒底，不知道他最後會不會同意搬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陳宇一直沒提搬出去的事，好像在刻意回避這個話題。我也沒催他，想給他點時間考慮。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沒過幾天，婆婆就開始找各種理由，阻止我們搬出去。
有一天早上，我起來做早飯，發現婆婆不在家。我以為她去買菜了，也沒在意。可等到不在，她還沒回來，我有點著急，給她打電話，也沒人接。
我和陳宇趕緊出去找，在小區附近的公園找到了她。她坐在長椅上，臉色蒼白，手捂著胸口，看起來很不舒服。
“媽，您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陳宇趕緊跑過去，扶著她。
婆婆搖了搖頭，聲音虛弱：“沒事，就是早上出來散步，走得有點急，有點喘不過氣。瑤瑤，你們是不是還在想搬出去的事啊？媽知道你們年輕人想有自己的空間，可媽這身體，真的離不開人，你們要是搬走了，媽萬一出點事，可怎麼辦啊？”
看著婆婆虛弱的樣子，我心裡有點猶豫，不知道她是真的不舒服，還是故意的。
陳宇更是急壞了，趕緊說：“媽，您彆擔心，我們不搬出去了，我們就在這陪著您。您要是不舒服，咱們現在就去醫院。”
我愣了一下，看著陳宇，想跟他說什麼，可他根本沒看我，一心隻想著婆婆的身體。
婆婆聽了陳宇的話，臉色好了一點，搖了搖頭：“不用去醫院，歇會兒就好了。陳宇，你能不搬出去，媽就放心了。”
我站在旁邊，心裡又失望又無奈。我知道，搬出去的事，恐怕又要泡湯了。
回到家後，陳宇把我拉到房間裡，小聲說：“瑤瑤，搬出去的事，咱們先彆提了。媽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現在真的不是搬出去的時候。等以後媽身體好點了，咱們再想搬出去的事，好不好？”
看著他懇求的眼神，我心裡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雖然答應了他，可我心裡清楚，隻要婆婆不想讓我們搬出去，隻要陳宇還在猶豫，我們搬出去的事，就遙遙無期。而我，隻能繼續在這樣的日子裡，煎熬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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