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回來的路上，張磊一直拿著新戶口本翻來翻去，嘴裡念叨著買房的事，說要選個離我公司近的小區，還要帶個小陽台，讓我種喜歡的多肉。我看著他興奮的樣子，也跟著笑，可心裡那塊石頭還是沒落地，總覺得不踏實。
回到家的時候，婆婆正在廚房做飯，聽見開門聲，她趕緊從廚房探出頭，眼睛先往張磊手裡看，問：“手續辦好了？戶口本呢？”
張磊把戶口本遞過去，說：“辦好了，媽，你看。”
婆婆接過來，翻到我的那一頁，仔細看了半天，嘴角慢慢翹了起來，說：“好，好，辦好了就好。中午我燉了排骨，咱們好好吃一頓。”
中午吃飯的時候，婆婆不停地給我夾排骨，說：“曉曉，多吃點，補補身體。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有事咱們一起商量。”
我笑著說謝謝，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她現在對我這麼好，全是因為戶口遷完了，等拆遷款一到，她還會這樣嗎？我不敢想。
接下來的日子，婆婆每天都樂嗬嗬的，早上會主動買菜，晚上還會幫我洗碗。張磊總說我想多了，說他媽現在是真心接納我了。我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一直留意著婆婆的一舉一動。
大概過了半個月，一天晚上，我起夜去衛生間。我們住的出租屋很小，臥室和客廳就隔了一道薄牆，客廳的燈還亮著，我聽見婆婆和張磊的聲音。
我本來想直接去衛生間，可聽見他們在說拆遷款的事，腳步就停住了。
婆婆的聲音壓得很低，可我還是聽得很清楚：“張磊，拆遷款的事，居委會昨天跟我打電話了，說下個禮拜就能到賬，大概有八十多萬。”
張磊的聲音有點激動：“真的？八十多萬？那咱們買房的首付就夠了，剩下的還能裝修。”
我心裡也跟著一緊，八十多萬，比我們預想的還多。要是能拿到屬於我們的那份，我們很快就能有自己的房子了。
可接下來婆婆的話，卻像一盆冷水，直接澆在我頭上。
婆婆說：“買房？買什麼房？這錢不能給你們買房。”
張磊愣了一下，問：“媽，為什麼啊？咱們不是說好的嗎？拆遷款下來，給我們一部分買房。”
“那是我哄她的，”婆婆的聲音裡帶著點不屑，“我不那麼說，她能同意遷戶口嗎？你以為她真那麼懂事？她就是想分咱們家的錢。”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掐進了手心，有點疼。原來，她之前說的都是假的，她從來就沒打算給我們錢。
張磊的聲音有點急：“媽，您怎麼能這麼說？曉曉不是那樣的人，她跟我結婚這麼久，從來沒跟您要過錢。我們攢錢買房，她也出了不少力。”
“她出力怎麼了？”婆婆提高了點聲音，“她是你媳婦，給你出力不是應該的嗎？這拆遷款是老張家的錢，是我跟你爸一輩子攢下來的家業，怎麼能給她一個外地媳婦？”
“媽，曉曉已經是咱們家的人了，她不是外人。”
“她不是外人？”婆婆冷笑了一聲，“她要是真把自己當家裡人，就不會想著分咱們家的錢了。再說了，這錢我早就有安排了，要給你弟弟。”
我心裡咯噔一下，小叔子？小叔子比張磊小五歲，整天遊手好閒，沒正經工作，還總跟家裡要錢。婆婆居然要把所有拆遷款都給小叔子？
張磊也很驚訝：“給小叔？為什麼啊？他整天不務正業，給他錢他也存不住，說不定還會亂花。”
“他是我小兒子，我不疼他疼誰？”婆婆的語氣很堅定，“他前段時間跟我說，想做點小生意，就是沒本錢。這八十多萬給他，正好讓他做本錢。等他生意做起來了，咱們老張家也能揚眉吐氣。”
“可我們呢？我們還住在出租屋裡，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房子？”張磊的聲音有點委屈。
“你們年輕，有的是時間掙錢，慢慢攢唄。”婆婆說，“再說了，你一個月工資也不少，省著點花，很快就能攢夠首付了。不像你弟弟，沒正經工作，我不幫他，誰幫他？”
“可這太不公平了，”張磊的聲音低了下去，“媽，您不能這麼偏心啊。”
“我偏心？”婆婆有點生氣了，“我把你養這麼大，供你上大學，你現在有工作，有媳婦，我還偏心？我看你就是被你媳婦迷昏了頭，忘了誰是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