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新沙發的第二天，家具城就把沙發送來了。幾個師傅把舊沙發抬出去的時候，婆婆站在旁邊，眼神裡有點舍不得，還伸手摸了摸舊沙發的扶手，小聲說了句“其實還能用”。
我假裝沒聽見，忙著指揮師傅把新沙發擺好。淺灰色的布藝沙發放在客廳裡，一下子把家裡的檔次提了上來，看著又乾淨又亮堂。陳陽坐在沙發上，笑著說：“還是新沙發舒服，坐著都比以前放鬆。”
婆婆走過來，也試著坐了坐，沒說話，但嘴角悄悄往上揚了揚。我看她這樣，心裡也鬆了口氣，覺得之前的矛盾總算過去了。
可沒過幾天，我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每天早上我出門上班的時候，總能看到婆婆背著一個布袋子，早早地就出了門。一開始我以為她是去散步，可連續好幾天都是這樣，而且她回來的時候，布袋子總是鼓鼓囊囊的，手裡還會多幾個塑料瓶。
我心裡咯噔一下，懷疑她又開始撿廢品了。但之前她已經答應過陳陽，不撿廢品也不買舊家具了，怎麼會突然又開始了？
這天晚上，我下班回家，看到婆婆正坐在陽台門口，手裡拿著一塊布，擦著幾個塑料瓶。陽台的角落裡，還堆著一摞紙殼子，雖然不多，但看得出來是新攢的。
我走過去，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問：“媽，你這塑料瓶和紙殼子，是從哪兒來的啊？”
婆婆的手頓了一下，趕緊把塑料瓶往身後藏了藏，說：“哦，這是樓下鄰居不要的，他們說扔了可惜，讓我拿回來攢著。我想著，放著也不占地方，就拿回來了。”
我皺了皺眉，不太相信她的話。之前她也是這麼說，結果後來撿的廢品堆滿了陽台。我又問：“是哪個鄰居啊？我怎麼沒聽他們說過？”
婆婆眼神有點閃躲，說：“就是……就是三樓的張阿姨，她家裡廢品多，用不上，就給我了。”
我心裡更懷疑了。三樓的張阿姨我認識，她家條件很好，平時連舊衣服都不會扔，更彆說攢塑料瓶和紙殼子了。但我沒戳穿她，隻是說：“媽，咱們家現在不缺這點賣廢品的錢，你要是沒事乾，就跟小區裡的阿姨們跳跳舞，或者在家看看電視，彆再弄這些東西了，多累啊。”
婆婆低下頭，繼續擦著塑料瓶，小聲說：“我知道不缺，就是覺得扔了可惜。反正我早上也沒事，順便拿回來，不費勁。”
“可這些東西堆在家裡，還是會有味道啊。”我指著陽台的紙殼子，“而且萬一招了蟲子，不是又要麻煩？”
“我會放好的，不會讓它們有味道，也不會招蟲子。”婆婆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裡帶著點懇求，“曉，你就讓我攢著吧，我保證不多攢，就放一點點，不影響家裡。”
我看著她的樣子，心裡有點軟。之前吵了那麼多次，我也不想再因為這點事跟她鬨僵。可我又擔心，她這次攢一點，下次就會攢更多，最後又像以前一樣堆滿陽台。
這時候陳陽下班回來了，他看到我和婆婆站在陽台門口，又看到角落裡的紙殼子，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他走過來，說：“媽，你不是答應我，不撿廢品了嗎？怎麼又開始了？”
婆婆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說：“我沒撿，這是鄰居給的，不是我撿的。”
“不管是撿的還是鄰居給的，咱們都不用攢這些。”陳陽歎了口氣，“之前咱們都說好了，你怎麼又忘了？這些東西不值錢，還占地方，咱們彆弄了，好不好？”
婆婆沒說話，隻是把手裡的塑料瓶緊緊攥著，眼圈有點紅。我看著她這樣，心裡突然覺得奇怪——她明明不缺這錢，為什麼非要執著於撿廢品？之前她說想幫我們還房貸，可我們已經跟她說過很多次，房貸壓力不大，不用她幫忙。而且現在新沙發也買了，家裡也沒什麼需要花錢的地方，她到底為什麼還堅持撿廢品？
我忍不住追問：“媽，你跟我們說實話，你到底為什麼非要攢這些廢品啊？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需要錢？要是缺錢，你跟我和陳陽說，我們給你拿，不用這麼辛苦自己攢。”
婆婆聽到這話，身體顫了一下，趕緊搖頭：“沒有，家裡不缺錢，我就是……就是習慣了，看著廢品扔了可惜。”
“肯定不是因為習慣。”我看著她，“之前你說幫我們還房貸，可我們房貸每個月都按時還，根本不用你操心。你要是有彆的原因，就跟我們說，咱們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一起解決的？”
陳陽也跟著說：“是啊媽，你要是有難處，彆自己扛著。我是你兒子，曉是你兒媳婦，咱們都是一家人，你跟我們說，我們肯定幫你。”
婆婆低著頭，沉默了好久，肩膀微微發抖。我以為她要跟我們說實話了，結果她突然站起來，拿起角落裡的紙殼子，說：“我真的就是習慣了，你們彆再問了。這些東西你們要是不喜歡，我現在就扔了。”
說完，她抱著紙殼子，拿著塑料瓶，就往門口走。我趕緊拉住她：“媽，我不是要讓你扔，我就是想知道原因。你要是不說，我們心裡總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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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沒什麼原因！”婆婆的聲音突然提高了，眼睛也紅了，“你們彆再逼我了行不行？我想攢點廢品，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不用你們管！”
她用力甩開我的手，抱著廢品就出了門。我和陳陽站在原地，都愣住了。我沒想到，我隻是追問了幾句原因，她反應會這麼大。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婆婆才回來。她手裡的廢品不見了，臉色也恢複了平靜，但還是一句話都沒說，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陳陽走到我身邊，歎了口氣：“算了曉，彆再追問了。我媽不想說，肯定有她的理由。咱們再逼她，說不定又要吵架了。”
“可我就是想不通啊。”我看著陳陽，“她明明不缺這錢，為什麼非要這麼辛苦地撿廢品？而且她反應這麼大，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們。萬一她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咱們不知道，那怎麼辦？”
“不會的，她要是遇到困難，肯定會跟我說的。”陳陽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媽就是這樣，心裡有事不願意跟彆人說，尤其是不願意讓我們擔心。咱們再等等，等她想通了，說不定就會跟我們說了。”
我點了點頭，心裡卻還是不踏實。接下來的幾天，婆婆還是每天早出晚歸，回來的時候布袋子裡依舊裝著廢品。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把廢品堆在陽台裡，而是都藏在自己的房間裡。我偶爾路過她房間門口，能聽到裡麵傳來整理紙殼子的聲音。
我試著跟她溝通了好幾次，每次提到撿廢品的原因，她要麼轉移話題，要麼就閉口不談，有時候還會故意躲著我。我甚至找陳陽一起跟她談，可她還是不肯說，最後還跟陳陽發了脾氣，說我們“一天到晚就盯著這點廢品，能不能讓她清淨點”。
陳陽沒辦法，隻能勸我先彆管了，說等過段時間，婆婆說不定就會主動說了。我雖然不情願，但也知道再逼下去也沒用，隻能暫時作罷。
這天周末，我在家打掃衛生，路過婆婆房間的時候，看到她房間的門沒關嚴，留了一條縫。我本來想提醒她把門關上，結果透過門縫，看到她正坐在床邊，手裡拿著一張照片，一邊擦眼淚一邊小聲說著什麼。
照片上好像是一個年輕男人的樣子，我看不太清楚。我心裡更好奇了，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誰，也不知道婆婆為什麼會對著照片哭。難道她撿廢品，跟照片上的人有關？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久，想進去問問她，可又怕打擾到她，也怕她又像之前那樣發脾氣。最後，我還是輕輕走開了，心裡卻埋下了一個疑問——婆婆心裡到底藏著什麼事？她執著於撿廢品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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