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肚子那事兒過去後，婆婆確實扔了些放得久的剩菜，但沒過兩天，冰箱裡又開始堆新的。有時候是中午沒吃完的炒豆角，有時候是晚上剩下的魚，她總說“下頓熱了就好”，我勸了幾次，她要麼不說話，要麼就轉移話題，我也沒轍，隻能儘量少吃。
這天周末，我起得早，想著去廚房煮點粥。一打開冰箱門，一股淡淡的酸味就飄了出來。我皺著眉翻了翻，發現最裡麵藏著一碗上周四剩下的排骨湯，湯上麵還浮著一層油，顏色都有點發暗了。我心裡咯噔一下，這都放了快四天了，肯定不能吃了。
我拿著排骨湯，想直接倒進垃圾桶，可又怕婆婆看見生氣。上次我提扔剩菜，她就跟我冷戰了半天。我想了想，不如先把湯藏起來，等中午婆婆出去遛彎的時候再扔，這樣她就不知道了。
我找了個黑色的塑料袋，把排骨湯裝進去，又裹了兩層廚房紙，藏在廚房櫃子最下麵的角落裡——那是婆婆平時不怎麼翻的地方。藏好後，我拍了拍手，心裡鬆了口氣，轉身去煮粥。
粥剛煮好，婆婆就醒了。她走進廚房，揉著眼睛問：“曉曉，煮的什麼啊？這麼香。”我笑著說：“小米粥，媽您先坐會兒，我再炒個青菜，咱們就吃飯。”婆婆點了點頭，目光卻掃向了冰箱。
她走過去打開冰箱，翻來翻去，嘴裡還念叨著：“我上周四燉的排骨湯呢？還想今天早上熱了喝，怎麼沒見了？”我心裡一緊，趕緊說：“媽，是不是您記錯了？我剛才翻冰箱的時候沒看見啊。”
婆婆直起腰，盯著我，說：“不可能，我明明放在冰箱最裡麵了，怎麼會沒了？你再幫我找找。”我沒辦法，隻好走過去，假裝在冰箱裡翻了翻，說：“真沒有啊媽，會不會是李哲昨天晚上餓了，給喝了？”
這時候李哲正好走進來，聽見這話，趕緊擺手：“我沒喝啊，昨天晚上我回來就睡了，沒進廚房。”婆婆的眼神又落回我身上，語氣有點冷：“曉曉，你說實話，是不是你把湯扔了？”
我心裡發慌，可還是硬著頭皮說：“沒有啊媽，我怎麼會扔您燉的湯呢。”婆婆沒說話，轉身在廚房裡轉了起來，眼睛掃過櫥櫃、抽屜，最後停在了最下麵的那個櫃子上。
我心跳得飛快，眼看著婆婆蹲下身，伸手去拉櫃子門。我想攔住她，可已經來不及了。她把櫃子門拉開，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黑色塑料袋，伸手拿了出來。
“這是什麼？”婆婆一邊說，一邊解開塑料袋。當看到裡麵裝的排骨湯時，她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手都在抖。她猛地把塑料袋摔在地上，湯灑了一地，油漬濺到了她的褲子上。
“林曉！”婆婆的聲音拔高了，眼睛瞪著我，“你居然真的把湯扔了！這是我花了兩個小時燉的湯，你說扔就扔？你知道這肉多貴嗎？你知道我有多辛苦才燉好的嗎？你就是這麼浪費的？”
我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趕緊說：“媽，不是的，那湯放了四天了，都有點酸了，吃了對身體不好，我才想扔的……”“酸了？”婆婆打斷我，彎腰撿起地上的湯碗，指著裡麵的湯說，“你看看！這湯好好的，哪裡酸了？你就是嫌我做的東西不好，就是不想吃我做的剩菜！”
湯灑在地上，那股淡淡的酸味更明顯了。李哲走過來，聞了聞，小聲說：“媽，這湯確實有點味了，曉曉也是為了您的身體好，您彆生氣。”“為了我好？”婆婆冷笑一聲，把湯碗重重地摔在餐桌上，碗沿都磕掉了一塊。
“我活了六十多年，還不知道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用得著她來管我？她就是覺得我老了，礙事了，連我燉的湯都敢扔了！”婆婆越說越激動，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想當初我跟你爸過日子的時候，彆說放四天的湯，就是放一周的饅頭，我們都舍不得扔！現在日子好了，就開始浪費了？”
我看著地上的湯和婆婆生氣的樣子，心裡又委屈又著急，眼淚也掉了下來：“媽，我真的不是故意氣您，我就是怕您喝了壞湯生病。您要是想吃排骨湯，我今天再給您燉一鍋新鮮的，好不好？我買最好的排骨，燉兩個小時，跟您燉的一樣香。”
“我不喝！”婆婆揮了揮手，“你做的我才不喝！你眼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婆婆，根本就不尊重我！”她轉身走到客廳，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說：“這個家我待不下去了，我回我小兒子家住！”
我趕緊拉住她，說：“媽，您彆生氣啊，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不該瞞著您扔湯，您彆走好嗎？”婆婆用力甩開我的手，說：“你沒錯！是我錯了，我不該管你們的事，不該在這裡礙你們的眼！”
李哲也趕緊過來勸：“媽，您彆衝動啊，曉曉知道錯了，我讓她給您道歉。咱們有話好好說，彆動不動就走啊。”婆婆卻不聽，拿起門口的包，拉開門就往外走。我想追出去，李哲拉住了我，搖了搖頭說：“讓她冷靜冷靜，等會兒我去把她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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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客廳裡隻剩下我和李哲，還有地上沒收拾的湯漬。我蹲在地上，看著滿地的油漬，眼淚止不住地流。李哲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背，說：“彆哭了，媽就是一時生氣，等她消了氣，我去跟她好好說說，她會回來的。”
我哽咽著說：“都怪我，我不該瞞著她扔湯，我應該跟她好好說的。現在她生氣走了，要是出點什麼事怎麼辦？”李哲說：“放心吧，她就是去我弟家待一會兒，不會有事的。咱們先把地上收拾乾淨，等中午我去接她。”
我點了點頭，站起身，拿了抹布和洗潔精，蹲在地上一點點擦油漬。油漬很難擦，擦了半天都沒擦乾淨，就像我和婆婆之間的矛盾，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化解。我心裡又悔又急，想著要是剛才沒藏湯，直接跟婆婆說清楚，是不是就不會鬨成這樣了？
收拾完地上，已經快中午了。李哲換了件衣服，說：“我去我弟家接媽，你在家等著，彆胡思亂想。”我嗯了一聲，看著李哲出門，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婆婆會不會跟他回來，也不知道這件事之後，我和婆婆的關係會變成什麼樣。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心裡很不是滋味。我隻是想讓婆婆吃點新鮮的，彆吃剩菜傷身體，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難道婆媳之間，連這點小事都不能好好溝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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