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又一次說“再等等”，我沒再跟他爭辯。心裡清楚，等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想要回錢，隻能靠我自己。接下來幾天，我一直在想怎麼跟婆婆開口，既不能讓她撒潑得逞，又能把話說明白。
轉眼到了周六，陳明不用去工地，在家幫著收拾屋子。我吃過早飯，跟他說：“今天你跟我一起去你媽家，我要跟她要回我的賠償款。”陳明手裡的抹布頓了一下，臉色有點為難：“秀，非要今天去嗎？我媽最近身體不太好，萬一跟她吵起來，她再犯病，怎麼辦？”
“她身體不好？她拿我錢給陳婷買房的時候，怎麼沒說身體不好？”我語氣冷了下來，“今天必須去，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就自己去。”陳明見我態度堅決，隻好點了點頭：“行，我跟你去，但是你彆跟我媽吵架，好好說。”
我沒說話，心裡明白，跟婆婆好好說是沒用的，她隻會裝糊塗、撒潑耍賴，但我還是想試試，至少讓陳明親眼看看他媽媽的樣子。
收拾好東西，我抱著念念，陳明幫我拎著拐杖，一起坐公交車去婆婆家。婆婆家在城郊的老小區，房子是幾十年前的老房子，又小又暗。我們到的時候，婆婆正坐在門口擇菜，看到我們來，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淡淡地說：“來了？進來吧。”
進了屋，陳明把念念抱過去，逗著她玩。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婆婆，開門見山：“媽，今天我來，是想跟你要回我的工傷賠償款。那筆錢是我用腿換來的，是給念念攢的錢，你不能拿給陳婷買房。”
婆婆手裡的菜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不屑：“什麼賠償款？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拿你錢了？你可彆冤枉好人。”
“你聽不懂？”我心裡的火氣上來了，“上次你跟陳婷在我家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說你用我的賠償款給陳婷交了房子首付，房產證寫的陳婷的名字。你現在怎麼又說沒拿？你彆裝糊塗！”
“我裝糊塗？”婆婆把手裡的菜往盆裡一扔，聲音提高了不少，“我看你是腿受傷了，腦子也壞了！我什麼時候跟陳婷在你家說過這些話？你彆在這裡胡說八道，汙蔑我和我女兒！”
“我汙蔑你？”我站起來，拄著拐杖往前走了一步，“那你把我的銀行卡還給我！你說幫我存著，現在我要用錢，你把卡給我！”
“卡？什麼卡？”婆婆皺著眉，好像真的不知道，“我沒拿你的卡啊，是不是你自己弄丟了？你彆賴在我身上。”
“你沒拿？”我氣得渾身發抖，“陳明，你跟你媽說，當初是不是你把我的銀行卡給她的？”
陳明趕緊走過來，拉著我的胳膊：“媽，秀，你們彆吵了。媽，當初確實是我把卡給你的，你就把卡拿出來，還給秀吧。”
婆婆轉頭瞪著陳明，眼睛都紅了：“陳明！你這個白眼狼！我是你媽，你不幫我，反而幫著外人欺負我？我養你這麼大，有什麼用？”
“媽，我不是幫著外人，那確實是秀的錢，她需要用錢。”陳明的聲音小了下來，沒了底氣。
“我不管！”婆婆突然坐在地上，雙腿一蹬，開始哭嚎起來，“我老婆子命苦啊！養了個白眼狼兒子，娶了個厲害媳婦，現在聯手欺負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不如死了算了！”
她一邊哭，一邊用手拍著地麵，聲音越來越大，眼淚鼻涕流了一臉。鄰居聽到聲音，都扒在門口往裡看，指指點點的。
陳明趕緊蹲下來，想把婆婆扶起來：“媽，你彆這樣，快起來，讓人看見笑話。”
“我不起來！”婆婆甩開陳明的手，“今天你們不把話說清楚，不跟我道歉，我就不起來！我要讓街坊鄰居都看看，你們是怎麼欺負我的！”
我站在旁邊，看著婆婆撒潑的樣子，心裡又氣又無奈。我早就知道她會這樣，可親眼看到，還是覺得惡心。我看著門口圍觀的鄰居，他們的眼神裡帶著好奇和嘲諷，好像在看一場熱鬨。
“你彆在這裡裝瘋賣傻！”我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你把我的錢還給我，我就走，不然我就報警，讓警察來評評理！”
“報警？你敢！”婆婆停止哭嚎，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裡帶著威脅，“你要是敢報警，我就去你娘家鬨，去你以前上班的工廠鬨，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孝順，知道你欺負老人！讓你在娘家抬不起頭，讓你以後找不到工作！”
我心裡一緊，婆婆說得出來，就做得出來。她要是真去娘家鬨，我媽身體不好，肯定會受刺激；要是去工廠鬨，我以後就算腿好了，也沒法再去上班。可我不能就這麼算了，那是我的錢，我必須要回來。
“你去鬨吧，”我咬著牙說，“就算你去鬨，我也要把我的錢要回來！你拿我的錢給陳婷買房，本來就是你不對，就算鬨到法院，我也不怕！”
“你……你這個掃把星！”婆婆氣得說不出話，又開始哭嚎起來，比剛才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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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急得滿頭大汗，一邊扶婆婆，一邊勸我：“秀，你彆跟我媽吵了，咱們先回去，以後再說好不好？你看她這樣，萬一真犯病了，怎麼辦？”
我看著陳明，心裡徹底涼了。他永遠都是這樣，遇到事隻會逃避，隻會勸我妥協。我看著婆婆撒潑的樣子，看著門口圍觀的鄰居，看著懷裡被嚇哭的念念，心裡突然覺得很累。
“好，我走，”我抱起念念，“但我不會就這麼算了，我會一直跟你要，直到你把錢還給我。”說完，我拄著拐杖，轉身往門口走。
陳明趕緊跟上來，幫我開門。走出婆婆家，鄰居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我低著頭，快步往前走，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坐在公交車上，念念靠在我懷裡睡著了，小眉頭還皺著，好像還在害怕。我看著女兒，心裡暗暗想：不管有多難，我一定要把錢要回來，為了念念，我不能放棄。就算陳明不幫我，就算婆婆撒潑耍賴，我也要跟她們抗爭到底。
回到家，陳明跟我道歉：“秀，對不起，今天讓你受委屈了。我媽她就是那個脾氣，你彆跟她計較。”我沒理他，抱著念念走進房間，關上了門。我不想跟他說話，也不想聽他道歉，他的道歉太廉價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那天晚上，我一夜沒睡，腦子裡全是白天的事。我知道，跟婆婆硬碰硬不行，她會撒潑耍賴，我得想彆的辦法。或許，我可以去找陳婷，跟她好好談談，她畢竟是年輕人，或許還有點良心，會把錢還給我。
想到這裡，我心裡有了點希望。我決定，明天就去找陳婷，跟她要回我的賠償款。不管她願不願意，我都要試試，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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