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偉借走五千塊學費後，我心裡就一直堵得慌。張磊說等張偉有錢了就會還，可我知道，這錢大概率是要不回來了。但我沒再跟張磊吵，怕影響家裡的氣氛，也怕樂樂看了害怕。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過著，張偉還是偶爾來家裡，每次來依舊空著手，走的時候總會帶走點東西，有時候是家裡的米麵油，有時候是我給樂樂買的零食。我不想跟他計較，每次都假裝沒看見。
這天是周末，我休息在家，想著幫婆婆整理一下房間。婆婆年紀大了，東西總愛隨手放，房間裡有點亂。我早上跟婆婆說了一聲，她笑著說：“曉啊，辛苦你了，我自己來就行，彆累著你。”
我搖搖頭說：“媽，我沒事，您坐著看電視吧，我很快就整理好。”
婆婆的房間不大，靠牆放著一張床，床邊有個老式的五鬥櫃，櫃子上放著她的老花鏡和一個搪瓷杯。我先把床上的被子疊好，又把散落在床頭櫃上的衣服收進衣櫃。接著，我開始整理五鬥櫃的抽屜，想把裡麵的東西歸歸類，方便婆婆找。
第一個抽屜裡放的是婆婆的襪子和內衣，我疊好放進收納盒裡。第二個抽屜裡是一些常用的藥品，感冒藥、降壓藥、止痛藥，我按類彆排好，還在每個藥盒上貼了便簽，寫清楚用法用量——婆婆眼神不好，這樣她找藥能方便點。
第三個抽屜最下麵，壓著一個紅色的布包。我以為裡麵是婆婆的首飾，想拿出來放在顯眼的地方，方便她取用。打開布包一看，裡麵不是首飾，而是一個存折，還有幾張銀行卡。
我愣了一下，心裡有點猶豫，要不要看呢？畢竟這是婆婆的私人財物。可轉念一想，婆婆每個月有五千塊退休金，我每個月還給她三千五，算下來一個月有八千五的收入。她平時也沒什麼大開銷，除了買點菜和日用品，最多給張偉點錢，怎麼也該有不少積蓄吧？
好奇心驅使下，我還是打開了存折。存折是老式的，上麵印著一行行交易記錄。我從最後一頁往前翻，看著上麵的數字，心裡越來越疑惑。
婆婆是去年冬天來的，到現在差不多半年時間。這半年裡，每個月五號都會有一筆五千塊的退休金到賬，我每個月一號給她的三千五，她也都存進了存折裡。算下來，半年時間，存折裡至少該有五萬多塊錢。
可存折最後一頁的餘額，卻隻有九百八十二塊五毛錢。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看，確實是九百八十二塊五毛。我又往前翻了幾頁，看著上麵的支出記錄，心裡咯噔一下——每個月都有一筆三千到五千不等的支出，支出日期大多在我給她生活費之後，或者她退休金到賬之後。
這些錢都花去哪了？婆婆平時買菜也就花個一千多塊，就算給張偉錢，也不至於每個月都給這麼多吧？半年時間，五萬多塊錢幾乎花光了，這也太不正常了。
我拿著存折，手有點抖。這時候，門口傳來腳步聲，我趕緊把存折放回布包，再把布包壓回抽屜最下麵，假裝繼續整理東西。
進來的是婆婆，她手裡拿著一個蘋果，說：“曉啊，整理累了吧？吃個蘋果歇會兒。”
我接過蘋果，勉強笑了笑，說：“謝謝媽，我不累，馬上就整理好了。”
婆婆走到五鬥櫃旁邊，看了一眼打開的抽屜，說：“你彆把我的東西弄亂了，我平時找東西都習慣了，弄亂了我反而找不到。”
我心裡一緊，趕緊說：“媽，我沒弄亂，就是把東西歸了歸類，您以後找東西能方便點。”
婆婆“哦”了一聲，沒再說話，轉身走出了房間。
我看著婆婆的背影，心裡亂得很。我要不要問婆婆？要是問了，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覺得我在查她的錢？可要是不問，我心裡的疑惑越來越深，總覺得不踏實。
整理完房間，我坐在客廳裡，手裡拿著蘋果，一口都沒吃。樂樂在旁邊玩積木，婆婆在看電視，可我根本沒心思看，滿腦子都是存折上的餘額。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看著婆婆，好幾次想開口問存折的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張磊今天上班，不在家，要是我跟婆婆吵起來，連個勸架的人都沒有。
下午，婆婆說要出去散步，換衣服的時候，從五鬥櫃的抽屜裡拿了個錢包。我看見她打開錢包，裡麵隻有幾張十塊、二十塊的零錢，沒有百元大鈔。
她這是真的沒錢了？還是故意裝給我看的？
婆婆走後，我坐在房間裡，越想越不對勁。我想起之前婆婆總說物價貴，錢不夠花，我還以為是真的，特意給她加了五百生活費。現在看來，她根本不是錢不夠花，而是把錢都拿去給張偉了吧？
可就算給張偉，也不至於半年給五萬多吧？張偉到底用這些錢做什麼了？他之前說做小生意被騙了，是不是騙我們的？其實是把錢拿去揮霍了？
我越想越生氣，又有點害怕。要是婆婆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張偉，以後她老了，生病了，需要花錢怎麼辦？我們家條件本來就一般，張磊在工地上乾活也不穩定，要是再加上婆婆的醫藥費，我們根本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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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張磊下班回來了。他一進門就說：“今天工地上活多，累死我了。曉啊，飯做好了嗎？我餓了。”
我沒像往常一樣去給他倒水，隻是坐在沙發上，說：“張磊，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張磊看出我臉色不對，走過來坐在我旁邊，說：“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深吸一口氣，說：“今天我幫媽整理房間，偶然發現了她的存折。她每個月有五千退休金，我每個月給她三千五，半年下來至少該有五萬多，可存折裡隻有九百多塊錢。”
張磊愣了一下，說：“怎麼可能？媽平時那麼節儉，怎麼會花這麼多錢？是不是你看錯了？”
“我沒看錯，”我說，“我反複看了好幾遍，餘額就是九百多。而且每個月都有三千到五千的支出，我懷疑，媽把錢都給張偉了。”
張磊皺了皺眉，說：“不可能吧？媽就算疼張偉，也不會給這麼多錢啊。會不會是媽自己花了？比如買保健品什麼的？”
“買保健品能花五萬多？”我說，“媽平時連幾十塊錢的衣服都舍不得買，怎麼會買那麼貴的保健品？而且她要是買了保健品，家裡怎麼一點都沒看到？”
張磊沉默了，他也覺得不對勁。過了一會兒，他說：“要不，等媽回來，我問問她？”
“你問她，她會說嗎？”我說，“之前我問她給張偉錢的事，她還不承認，現在這麼多錢不見了，她肯定不會說實話。”
張磊歎了口氣，說：“那怎麼辦？總不能不管吧？媽手裡沒錢，以後要是有個急事，怎麼辦？”
我看著張磊，說：“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這事必須弄清楚，不然咱們家早晚要被張偉拖垮。”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是婆婆回來了。我和張磊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
婆婆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個塑料袋，裡麵裝著幾個橘子。她笑著說：“今天樓下超市橘子打折，我買了點，你們嘗嘗。”
她把橘子放在茶幾上，看見我和張磊都坐在沙發上，臉色不太好，說：“你們怎麼了？是不是吵架了？”
我剛想開口，張磊拉了我一下，說：“沒有，媽，我們就是有點累。曉啊，你去做飯吧，我餓了。”
我瞪了張磊一眼，沒說話，站起來走進了廚房。我知道，張磊是不想跟婆婆吵架，可這事要是不弄清楚，以後隻會更麻煩。
做飯的時候，我心裡一直在想，到底該怎麼跟婆婆說。直接問，怕傷了和氣；不問，心裡的疑惑又解不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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