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磊躲進房間後，客廳裡隻剩下我、婆婆和還在抽噎的樂樂。我抱著樂樂，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心裡像被灌了冰水，又冷又沉。婆婆坐在對麵的沙發上，一開始還小聲哭，後來見沒人理她，就慢慢止住了眼淚，隻是偶爾歎口氣。
樂樂哭累了，靠在我懷裡睡著了。我輕輕把他抱進房間，蓋好被子，又悄悄走了出來。客廳裡的燈亮著，照得人心裡更難受。我看著婆婆，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都能說我是外人，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張磊的房間門開了。他走出來，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像是也哭過。他走到我麵前，說：“曉啊，咱們談談吧。”
我點點頭，跟著他走進我們的房間，關上門。他坐在床邊，我坐在椅子上，兩人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張磊先開口：“曉啊，今天的事，你也彆太生氣。媽年紀大了，一輩子都疼小偉，改不了了。你就多擔待點，彆跟她計較。”
我看著張磊，心裡的失望越來越深：“擔待？我已經擔待很久了。她一次又一次騙我，把錢都給張偉，這次還說我是外人，說我小氣。張磊，你讓我怎麼擔待？”
“媽不是故意那麼說的，她就是氣糊塗了，”張磊說，“你彆往心裡去。至於錢的事，我明天再跟媽好好談，讓她以後把存折交給你保管，再也不給張偉錢了，行不行？”
“你覺得她會交嗎？”我苦笑一聲，“之前你也說過要她交存折，結果呢？她找各種理由推脫。張磊，我已經不相信你們了。每次出了事，你都隻會讓我擔待，讓我忍，從來沒真正為我想過。”
張磊皺了皺眉：“我怎麼沒為你想過？我每天在工地上累死累活，不就是為了這個家嗎？我夾在你和媽中間，難不成要我跟媽斷絕關係？”
“我沒讓你跟媽斷絕關係，”我說，“我隻是想讓你公平一點，彆總是護著她和張偉。咱們是夫妻，這個家需要兩個人一起維護，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我怎麼不公平了？”張磊的聲音提高了，“我讓媽彆給張偉錢，我讓她交存折，這還不夠公平嗎？是媽不願意，又不是我不願意！你怎麼總把矛頭指向我？”
看著張磊激動的樣子，我心裡徹底涼了。我知道，跟他再吵下去也沒用，他永遠不會明白我的委屈，永遠隻會站在他家人那邊。我深吸一口氣，說：“張磊，我累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咱們分開住吧。”
張磊愣住了，眼睛瞪得很大：“你說什麼？分開住？你想讓我跟媽分開？”
“不是讓你跟媽分開，是我們分開，”我說，“要麼，你跟媽還有張偉過去，要麼，我帶著樂樂搬出去。我不想再每天為了錢的事吵架，不想再被當成外人。”
“你彆鬨了行不行？”張磊急了，抓住我的手，“就因為這點事，你就要搬出去？樂樂還這麼小，他不能沒有爸爸，也不能沒有奶奶啊！”
“我沒鬨，”我甩開他的手，“我是認真的。我已經忍夠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張磊，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這個家，還是想要一直護著你媽和你弟。”
張磊看著我，眼神裡滿是不解和憤怒：“我怎麼就不想要這個家了？我護著我媽和我弟有錯嗎？他們是我的親人！你怎麼就不能理解我？”
“我理解你，可誰理解我？”我眼淚又掉了下來，“我每天上班，下班還要照顧樂樂，照顧媽，每個月還要給媽生活費。可我得到的是什麼？是媽把錢給張偉，是媽說我是外人，是你不分青紅皂白指責我。張磊，我也是人，我也會累，也會委屈。”
張磊沒說話，坐在床邊，雙手抓著頭發，看起來很痛苦。我看著他，心裡也不好受，可我知道，我不能再退讓了，再退讓，隻會讓自己更委屈。
那天晚上，我們沒再說話，背對著背睡了一夜。我一夜沒合眼，腦子裡反複想著之前的事，想著分開住後的日子。我知道，帶著樂樂搬出去會很辛苦，可我實在不想再留在這個讓人委屈的家裡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張磊已經不在房間了。我走出房間，看見婆婆在廚房做飯，樂樂還在睡覺。婆婆看見我，眼神躲閃了一下，沒說話，繼續低頭切菜。
我走進廚房，說：“媽，我跟張磊說了，我們要分開住。要麼，你們搬出去，要麼，我帶著樂樂搬出去。”
婆婆手裡的菜刀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裡滿是驚訝：“你……你要搬出去？就因為昨天的事？”
“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是因為這半年來所有的事，”我說，“我已經忍夠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您要是還想跟我們一起住，就必須答應我，以後不再給張偉錢，把存折交給我保管，每個月的支出我們一起商量。要是您不答應，那我們就隻能分開住。”
婆婆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給小偉錢，也是為了他好。他是我兒子，我不能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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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管他，就不管我和張磊，不管樂樂了嗎？”我說，“這個家要是散了，對誰都沒好處。媽，您好好想想，是張偉重要，還是這個家重要。”
婆婆沒說話，低頭繼續切菜，肩膀微微發抖，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難過。
這時候，張磊回來了。他手裡拎著早餐，走進來就說：“曉啊，我想好了，咱們不分開住。媽也答應我了，以後不再給張偉錢，存折也交給你保管。咱們好好過日子，行不行？”
我看著張磊，又看了看婆婆。婆婆抬起頭，點了點頭，說：“是，我答應你們，以後不再給小偉錢，存折也交給你。曉啊，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騙你，不該說你是外人。你彆搬出去，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看著他們的樣子，我心裡有點動搖。我其實也不想分開住，畢竟樂樂還小，需要完整的家。我沉默了一會兒，說：“好，我再信你們一次。但我希望你們說到做到，不要再騙我了。”
張磊趕緊點頭：“一定一定，我們肯定說到做到。媽，您今天就把存折找出來，交給曉吧。”
婆婆點點頭，說：“好，我吃完飯就找。”
早餐的時候，氣氛很尷尬，沒人說話，隻有樂樂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說學校的事。我看著樂樂開心的樣子，心裡暗暗祈禱，希望這次婆婆和張磊能說到做到，希望我們家能真的好好過日子。
吃完飯，婆婆果然從五鬥櫃裡找出了存折，交給了我。我打開一看，餘額還是九百八十二塊五毛錢。我把存折放進自己的抽屜裡，說：“媽，以後您要是用錢，就跟我說，我給您取。”
婆婆點點頭，沒說話。張磊看著我，笑著說：“曉啊，你看，這不就好了嗎？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彆再吵架了。”
我笑了笑，沒說話。我心裡還是有點擔心，怕婆婆隻是暫時答應，過幾天又會反悔。可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這次真的能像張磊說的那樣，好好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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