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說要跟婆婆再談談的第二天，我一早就去了店裡。開門的時候，我還在擔心婆婆會不會又來鬨事，手都有點抖。好在等了一上午，都沒看到她的影子，我心裡稍微鬆了點勁。
王阿姨看我臉色比前幾天好點，就問：“曉姐，昨天你老公跟你婆婆談得怎麼樣了？沒再吵架吧？”我搖搖頭：“不知道呢，陳明說再跟她說說，現在還沒給我信。隻要她彆再來店裡鬨，我就謝天謝地了。”
正說著，有個熟客進來買手抓餅。她之前總來，還跟我聊過幾句家常。她一邊等餅一邊說：“曉姐，前幾天看你店裡不太安生，沒事吧？我聽小區裡的人說，你婆婆來找你麻煩了？”
我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勉強笑了笑：“沒事，就是點家裡的小事，已經快解決了。”她歎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也彆太委屈自己。你這店多好啊，乾淨又好吃，我們都愛來。”
聽她這麼說，我心裡暖了點。至少還有人理解我，沒跟著婆婆的話亂猜。我趕緊把做好的手抓餅遞給她，又多送了一杯豆漿：“謝謝您體諒，這個豆漿您拿著，剛煮好的。”
中午客人少的時候，我拿出手機給陳明發微信，問他跟婆婆談得怎麼樣了。等了快一個小時，他才回複：“媽還是老樣子，說不拿到錢就不罷休。我跟她吵了一架，她現在在房間裡哭，我也沒辦法了。”
看到消息，我心裡又沉了下去。果然，跟婆婆談是沒用的。我回複陳明：“那你打算怎麼辦？真要看著咱們倆走到離婚那一步嗎？”這次，陳明沒再回複，我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把手機塞回了口袋。
下午三點多，店裡沒什麼客人。我坐在櫃台後麵算賬，突然聽到有人喊“嫂子”。我抬頭一看，是陳亮。他站在店門口，手裡拎著一個塑料袋，低著頭，看起來有點局促。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來店裡。我站起來說：“陳亮？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他走進來，把塑料袋放在櫃台上，小聲說：“嫂子，這是我給你買的水果，你嘗嘗。”
我看了一眼塑料袋，裡麵是幾個蘋果和一串葡萄。我沒去拿，說：“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不用這麼客氣。”他搓了搓手，在店裡找了個位置坐下，說：“嫂子，我是來跟你求情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他肯定是為了彩禮的事來的。我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麵，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著。”
陳亮抬起頭，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哭過。他說：“嫂子，我知道前幾天媽來店裡鬨，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我已經說過她了，讓她彆再來找你了，可是她不聽我的。”
我沒說話，等著他繼續說。他又低下頭，聲音更小了：“嫂子，我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孩。我們倆談了三個月，她對我特彆好。她爸媽說，要是這個月再拿不出十八萬彩禮，就逼她跟我分手。我真的不想失去她，嫂子，你就幫幫我吧。”
說著，他突然站起來，朝著我鞠了一躬：“嫂子，求你了，把那二十萬借我當彩禮吧。等我以後賺了錢，我一定儘快還你，每個月還你五千，直到還清為止。我給你寫欠條，好不好？”
我趕緊站起來，把他扶起來：“陳亮，你彆這樣，快起來。有話好好說，彆鞠躬。”他站起來後，還是低著頭，眼淚掉了下來：“嫂子，我實在沒辦法了。我找朋友借過，他們都沒錢。我也知道讓你拿這麼多錢很過分，可是我真的沒彆的辦法了。”
看著他哭的樣子，我心裡也有點不是滋味。我知道他想結婚的心情，可是我真的不能把那二十萬給他。我歎了口氣，說：“陳亮，不是嫂子不幫你。這二十萬真的不能動，裡麵有我借娘家的五萬塊，我得先還了。而且店裡每天都要進食材，沒有周轉資金，店就開不下去了。你要是把這錢拿走了，我這店就完了，我以後靠什麼生活？”
陳亮擦了擦眼淚，說：“嫂子，娘家的錢可以晚點還啊，跟你媽好好說說，她肯定會體諒的。店裡的周轉資金，我可以跟我朋友再想想辦法，湊個幾千塊給你，先撐一陣子。等我結婚後，我就出去找個好工作，每個月多還你點錢，好不好？”
我搖搖頭：“不行。我媽那邊已經催我好幾次了，讓我趕緊把錢還了。店裡的周轉資金也不是幾千塊就能解決的，每天進食材就要幾百塊，一個月下來就是一萬多。我真的不能冒這個險。”
他看著我，眼神裡滿是失望。他說：“嫂子，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娶不上媳婦嗎？我們是一家人啊，互相幫襯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我有點生氣了：“陳亮，一家人互相幫襯是應該的，可是也得有個度吧？我賺這二十萬容易嗎？我每天四點起床，忙到晚上十點，全年就休息了五天。冬天手凍得裂口子，夏天在店裡熱得中暑，這些你都看到了嗎？這錢是我用命換來的，你怎麼能說拿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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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小聲說：“嫂子，我知道你辛苦。可是我真的沒辦法了，要是拿不到彩禮，我就真的要跟她分手了。我這輩子可能都遇不到這麼好的女孩了。”
看著他難過的樣子，我心裡也很糾結。我想幫他，可是我不能拿自己的生活開玩笑。我想了想，說：“陳亮，我可以幫你想彆的辦法。比如你跟女方家再商量商量，能不能少要點彩禮？或者先付一部分，剩下的以後再給？”
他搖搖頭：“我已經跟她們家商量過好幾次了，她們家說什麼都不同意，非要十八萬彩禮一次性付清。還說要是少一分，就不讓我們結婚。”
我又說：“那你去找你媽啊，她不是有存款嗎？讓她拿點錢出來。”他愣了一下，說：“我媽說她沒錢，她的錢要留著養老。”
聽到這話，我心裡冷笑了一聲。婆婆明明有公公留下的十五萬遺產，卻跟陳亮說沒錢，非要來逼我。我沒跟陳亮說這件事，隻是說：“那我也沒辦法了，我真的不能把錢給你。”
他看著我，眼神裡的希望一點點消失。他站起來，說：“嫂子，我知道了。對不起，打擾你了。”說完，他拿起櫃台上的塑料袋，轉身就走。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裡也很難受。我知道他很可憐，可是我也有我的難處。我不能因為幫他，就讓自己陷入困境。
陳亮走後沒多久，王阿姨從後廚出來。她看到我臉色不好，就問：“曉姐，剛才那個是你小叔子吧？他來跟你說彩禮的事了？”我點點頭，說：“嗯，他求我把錢給他，我沒同意。”
王阿姨歎了口氣：“唉，這事兒也真夠為難你的。幫吧，你自己受委屈；不幫吧，又顯得你不近人情。”我搖搖頭：“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真的沒辦法。”
晚上關店的時候，我走在路上，心裡亂糟糟的。我想著陳亮難過的樣子，想著婆婆的無理取鬨，想著陳明的不作為，覺得特彆累。我真的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回到家，陳明已經做好了飯。他看到我回來，趕緊站起來：“曉，你回來了？快洗手吃飯吧，我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我沒說話，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
陳明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曉，對不起，我沒跟媽談好。但是你彆跟我離婚好不好？我們再想想彆的辦法。”我看著他，說：“還有什麼辦法？你媽不依不饒，陳亮又來哀求，我真的快撐不住了。”
他握住我的手，說：“曉，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想到辦法的。你彆放棄我們的婚姻，好不好？”我看著他的眼睛，裡麵滿是懇求。我心裡猶豫了，我真的不想離婚，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眼前的問題。
這時候，婆婆從房間裡走出來。她看到我，沒像平時那樣跟我吵，隻是冷冷地說：“吃飯吧，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平靜。我站起來，跟著陳明去洗手吃飯。
飯桌上，沒人說話。我吃了幾口飯，就沒胃口了。突然，婆婆開口了：“曉，我跟你商量個事。你先拿十萬給陳亮當彩禮，剩下的八萬我來想辦法。這樣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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