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臥室裡待了很久，直到聽見孩子回來的聲音，才慢慢打開門。孩子一看見我，就笑著跑過來，抱著我的腿喊“媽媽”。我蹲下來，摸了摸孩子的頭，勉強擠出一點笑，心裡的委屈卻怎麼也壓不住。
張偉正幫孩子脫外套，看見我出來，想說什麼，又把話咽了回去。婆婆跟在後麵走進來，手裡提著個菜籃子，看都沒看我，徑直往廚房走。空氣裡的尷尬像一層薄紗，裹得人透不過氣。
晚上吃飯的時候，沒人說話。隻有孩子偶爾會說幾句幼兒園的趣事，我和張偉敷衍地應著，婆婆則一直低頭扒飯，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心裡七上八下的，總想著白天在小區裡聽到的那些話，連飯都沒吃幾口。
吃完飯，我主動去洗碗。水流嘩嘩地響，我卻覺得耳朵裡嗡嗡的，滿腦子都是鄰居們異樣的眼神。洗著碗，突然聽見客廳裡傳來婆婆的聲音，好像在跟誰打電話。
我放慢了手裡的動作，仔細聽。“是啊，她就是這麼個人……嫌我們家窮，不肯幫襯小叔子……我都快愁死了……”婆婆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針一樣紮進我耳朵裡。
我手裡的碗差點掉在水池裡，心裡又氣又慌。她居然還在跟彆人說我的壞話！我強忍著怒氣，把碗洗完，擦乾手，走出廚房。
婆婆剛好掛了電話，看見我出來，眼神躲閃了一下，然後又恢複了冷冰冰的樣子，起身往陽台走，好像剛才打電話的人不是她。張偉坐在沙發上刷手機，假裝沒看見這一切。
我走到張偉身邊，壓低聲音問：“你聽見你媽打電話了嗎？她還在跟彆人說我壞話！”
張偉頭也沒抬，敷衍道：“聽見了又怎麼樣？她就是隨口說說，你彆這麼敏感。”
“隨口說說？”我提高了音量，“她這是在毀我的名聲！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在小區裡，張姨問我是不是嫌你們家窮，還有幾個老太太圍著我指指點點！你讓我以後怎麼在這個小區待下去？”
張偉終於放下手機，皺著眉看著我：“不就是幾句話嗎？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你不理她們不就行了？小敏，你能不能彆總揪著這事不放？大家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鬨僵了多不好。”
“鬨僵了？”我冷笑，“是你媽先跟彆人說我壞話的，不是我要鬨僵！張偉，你能不能有點是非觀？你媽做錯了，你不說她，反而怪我敏感？”
“我不是怪你，我是想讓你彆這麼衝動。”張偉的語氣也有點不耐煩了，“我媽年紀大了，你讓著她點不行嗎？跟她計較這些，有意思嗎？”
我看著張偉，心裡徹底涼了。他永遠都是這樣，不管他媽做了什麼，都讓我忍讓。我再也不想跟他爭辯，轉身走進了孩子的臥室。
孩子正坐在小桌子旁畫畫，看見我進來，舉起畫紙給我看：“媽媽，你看我畫的恐龍！”
我走過去，摸了摸孩子的頭，眼眶有點紅。“寶寶畫得真好看。”我聲音有點沙啞，怕孩子聽出來，趕緊轉移話題，“明天媽媽送你去幼兒園好不好？”
孩子點點頭，開心地說：“好！媽媽送我，我要跟小朋友說我媽媽最棒了！”
我心裡一陣酸楚，抱著孩子，輕輕拍著他的背。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堅持下去。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給孩子做了他愛吃的三明治和牛奶。婆婆也起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沒跟我說話，也沒幫我照顧孩子。張偉吃完早飯就上班去了，臨走前也沒跟我說一句話。
送孩子去幼兒園的路上，我心裡一直很忐忑，怕再碰到鄰居。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走到小區門口，就看見幾個老太太坐在長椅上聊天，其中就有張姨。
她們看見我，聊天的聲音一下子就小了，眼神齊刷刷地看向我。我想低著頭趕緊走過去，可張姨卻站起來，喊住了我：“小敏，等一下。”
我停下腳步，心裡慌得厲害，不知道她要跟我說什麼。“張姨，您有事嗎？”我勉強笑了笑。
張姨走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壓低聲音說：“小敏啊，我跟你說個事，你彆生氣。昨天下午，你婆婆跟李嬸、王姨她們說，你不僅嫌我們家窮，還偷偷攢錢想卷回娘家，說你早就不想跟張偉過了。”
我愣住了，手裡的包差點掉在地上。我怎麼也沒想到，婆婆居然編造出這麼離譜的謠言！“張姨，您彆聽她亂說！我根本沒有攢錢卷回娘家，我連工資卡都在她手裡管著，我怎麼攢錢啊？”我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張姨趕緊安慰我，“我也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可你婆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李嬸她們都信了。昨天我還聽見李嬸跟彆人說，讓她女兒離你遠點，彆被你帶壞了。”
我心裡又氣又委屈，渾身都在發抖。“她怎麼能這麼汙蔑我？我到底哪裡對不起她了？我嫁過來十年，對她百依百順，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哎呀，小敏，你彆激動。”張姨拍了拍我的手，“可能你婆婆也是急糊塗了，想逼你跟娘家借錢，才說這些話的。你跟她好好說說，彆跟她吵，一家人哪有解不開的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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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可心裡卻明白，跟婆婆好好說根本沒用。她已經認定了我不肯幫忙，就算我解釋再多，她也不會信。
跟張姨道彆後，我送孩子去了幼兒園。走在去公司的路上，我腦子裡全是婆婆編造的謠言，還有鄰居們異樣的眼光。我越想越難受，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到了公司，我躲在衛生間裡哭了很久，才勉強整理好情緒，去上班。可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工作。同事跟我說話，我也總是反應慢半拍，甚至還做錯了一個報表，被領導批評了一頓。
下午下班，我不敢再走小區正門，怕碰到鄰居，隻能繞到小區後門進去。可剛走到單元樓門口，就聽見有人在背後議論我。
“就是她，聽說嫌婆家窮，還想卷錢跑呢。”
“真的假的？看著挺老實的啊。”
“她婆婆跟我說的，還能有假？這種女人啊，就是心術不正。”
我加快腳步，趕緊走進單元樓，心臟砰砰直跳。我靠在牆上，大口喘著氣，眼淚又掉了下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我肯定會被逼瘋的。
回到家，婆婆正在廚房做飯，張偉還沒回來。我沒跟婆婆說話，徑直走進了臥室，關上了門。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心裡一片絕望。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跟張偉離婚嗎？可孩子還這麼小，我舍不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臥室門被推開了。張偉走了進來，看見我躺在床上，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坐起來，看著他，眼淚又流了下來：“你媽又跟彆人說我壞話了，說我想卷錢回娘家，不想跟你過了。現在小區裡的人都在議論我，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啊？”
張偉皺了皺眉，歎了口氣：“我媽就是隨口說說，你彆往心裡去。我回頭跟她說說，讓她彆再跟彆人說了，行不行？”
“你跟她說？你跟她說過多少次了？她聽過嗎？”我看著張偉，心裡特彆失望，“張偉，你能不能有點擔當？你媽這麼汙蔑我，你就不能站出來為我說句話嗎？”
張偉的表情也有點不好了：“我怎麼沒擔當了？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回頭跟她說說。小敏，你能不能彆總這麼逼我？一邊是我媽，一邊是你，你讓我怎麼辦？”
“我沒逼你！”我大聲喊了出來，“我隻是想讓你跟你媽說，彆再編造謠言毀我的名聲！這很難嗎？”
張偉沒說話，轉身走出了臥室，還輕輕帶上了門。我看著關上的門，心裡徹底涼了。我知道，他根本不會跟他媽說。在他心裡，他媽永遠都是對的，錯的永遠是我。
晚上吃飯的時候，婆婆還是沒跟我說話，張偉也一直沉默。飯桌上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我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突然覺得特彆陌生。這個家，已經不是我當初想要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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