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店裡的狼藉，已經是下午四點多。窗外的太陽慢慢西斜，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我坐在收銀台後麵，看著空蕩蕩的店，心裡又累又空。計算器摔碎了，好幾件衣服沾了灰，得重新洗過才能賣——這些損失，婆婆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帶過，連句道歉都沒有。
我拿出手機，想給張強打個電話，跟他說說店裡的事。可手指在撥號鍵上懸了半天，還是放下了。我知道，就算跟他說了，他也隻會讓我“彆跟媽計較”，說不定還會覺得是我小題大做。
就這樣坐著發呆到六點，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都是下班回家的人。我想，今天就早點關店吧，實在沒力氣再守下去了。我拉下卷簾門，騎著電動車往家走。路上的風有點冷，吹得我胳膊發麻，我把外套裹得緊了點。
回到家的時候，張強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看到我進來，趕緊站起來，說：“你回來了？吃飯了嗎？我煮了麵條，給你熱一下？”
我搖了搖頭，說：“不吃了，沒胃口。”
張強愣了一下，然後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問：“店裡……沒事吧？我媽沒再找你麻煩吧？”
我看著他，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火氣。他明明知道婆婆早上在店裡鬨，卻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現在才來問。我咬了咬嘴唇，說：“沒事？她在店裡摔了我的計算器，扔了我的衣服，你說沒事？”
張強的臉色變了變，說：“我媽她……她就是一時衝動。你彆往心裡去。”
“一時衝動？”我提高了聲音，“她一次次地找我麻煩，一次次地毀我的東西，你都覺得是一時衝動？張強，你到底有沒有心？這店是我辛辛苦苦開起來的，你就眼睜睜看著她這麼糟蹋？”
張強低下頭，小聲說：“我知道讓你受委屈了。可她是我媽，我總不能跟她吵架吧？”
“我沒讓你跟她吵架，我隻是讓你站在我這邊，幫我說句話！”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你呢？你每次都讓我妥協，每次都幫著她說話。我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張強抬起頭，看著我，說：“那你想怎麼樣？總不能因為這點事，就跟我媽斷絕關係吧？”
“我不想跟她斷絕關係，我隻是想跟她分開住。”我深吸一口氣，說出了心裡藏了很久的想法，“我們搬出去住吧，離她遠一點，這樣她就不會再找我麻煩了。”
張強愣了一下，好像沒聽懂我的話，說：“你說什麼？搬出去住？”
我點了點頭，說：“對，搬出去住。我們可以租個房子，或者我用店裡賺的錢付首付，買個小一點的房子。這樣我們就能過自己的日子，不用再受她的氣了。”
可張強卻皺起了眉頭，說：“搬出去住？那我媽怎麼辦？她一個人在家，要是生病了怎麼辦？”
“她身體好好的，怎麼會生病？”我看著他，心裡有點失望，“而且她還有你妹妹照顧，又不是沒人管。我們搬出去，隻是想過自己的日子，又不是不管她了。”
張強搖了搖頭，說：“不行，我不能搬出去。我媽養我這麼大，我怎麼能丟下她一個人？”
“丟下她？”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我們搬出去，又不是不來看她。我們可以每周回去看她，給她買東西。這怎麼能叫丟下她？”
張強卻很堅決，說：“反正我不能搬出去。你要是覺得受委屈，就再忍忍。等我媽想通了，就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我看著他，心裡徹底涼了。我知道，他永遠都會把他媽媽放在第一位，永遠都不會考慮我的感受。我眼淚掉了下來，說：“忍忍？我已經忍了很多次了。我忍她讓你管店，忍她讓小雅來幫忙，忍她在店裡鬨，忍她摔我的東西。我已經忍不下去了！”
張強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很難。可我們要是搬出去，彆人會怎麼說？他們會說我不孝，說我娶了媳婦忘了娘。我不能讓彆人這麼說我。”
“彆人怎麼說重要，還是我的感受重要？”我看著他，聲音都在發抖，“張強，你告訴我，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張強沒說話，隻是低著頭，半天都沒出聲。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我知道，跟他說再多也沒用。他永遠都不會理解我，永遠都不會站在我這邊。
我擦了擦眼淚，說：“既然你不想搬出去，那我們就分開過吧。我搬出去，你跟你媽一起過，這樣你就不用為難了。”
張強猛地抬起頭，看著我，說：“你說什麼？分開過？你彆跟我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