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騎著小電驢到夜市時，李叔已經支好攤位了。他看我過來，趕緊招手：“小丫頭，快來，我給你占了個好位置，今天人肯定多。”
我笑著說了聲謝謝，把車停好，開始卸東西。鐵板、調料瓶、洗好的蔬菜，一樣樣擺出來，手指碰到冰涼的鐵板，才想起早上沒來得及吃早飯。我從包裡摸出昨天剩下的饅頭，咬了一口，乾得咽不下去，隻能就著礦泉水慢慢啃。
李叔看我吃得將就，又遞過來一個茶葉蛋：“拿著吃，我早上煮多了。你這孩子，總不吃早飯怎麼行，身體會垮的。”
我接過茶葉蛋，剝開殼，熱氣裹著香味飄出來，咬一口，暖到了心裡。我跟李叔說了聲謝謝，心裡想著，要是老公和婆婆也能這麼體諒我就好了。
沒過多久，客人就多了起來。我忙著翻麵、刷醬、加雞蛋，手裡的鏟子沒停過。汗水順著額頭往下流，滴在鐵板上，發出“滋啦”的聲響。偶爾閒下來喝口水，看著手裡的零錢一點點變多，心裡又有了點盼頭——就算之前的三萬塊沒了，隻要我好好擺攤，總能再攢起來。
一直忙到下午，客人少了點。我把賺來的錢拿出來，一張一張數。有一塊的、五塊的，還有幾張二十和五十的，加起來一共兩百八十多塊。我把錢分成兩份，一份兩百塊，一份八十多塊。兩百塊要留著明天進貨，剩下的八十多塊是今天的生活費。
可我看著那八十多塊，心裡又有點不甘。這樣攢錢太慢了，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湊夠首付。我想了想，從兩百塊裡抽出五十塊，和八十多塊放在一起，又從包裡摸出之前偷偷藏的錢——那是我這幾天省吃儉用攢下來的，一共四千九百五十塊，加上今天的五十塊，剛好五千塊。
我把這五千塊用塑料袋包好，又裹了幾層紙巾，藏在我外套內側的口袋裡。這個口袋是我特意縫的，不容易被發現。我想把這五千塊藏起來，等攢夠了其他的錢，再一起用來買房。我不敢告訴老公和婆婆，怕他們又來搶。
藏好錢，我又開始忙起來。晚上的客人比下午還多，我一直忙到十點多才收攤。收拾東西的時候，胳膊又酸又麻，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了。
我騎著小電驢往家走，路上的風比白天冷。我把外套裹得更緊，生怕藏在口袋裡的錢掉出來。回到出租屋樓下，我抬頭看了看窗戶，燈是亮的，老公應該已經回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提著東西上樓。打開門，老公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婆婆坐在旁邊看電視。看到我回來，婆婆立馬站起來，走到我身邊，伸手就來翻我的包：“今天賺了多少錢？趕緊拿出來給我。”
我心裡一緊，趕緊把包往後挪：“媽，今天生意不好，沒賺多少，就兩百多塊，還得留著明天進貨。”
“沒賺多少？我才不信！”婆婆一把搶過我的包，拉開拉鏈，把裡麵的東西全倒在地上。我的手機、鑰匙、還有那兩百塊錢，都散落在地上。
婆婆撿起那兩百塊錢，數了數，皺著眉頭說：“怎麼就這麼點？你肯定藏錢了！我跟你說，你彆想騙我，趕緊把藏的錢拿出來！”
我趕緊說：“媽，我沒藏錢，真的就這麼多。您要是不信，可以問李叔，他今天也在，知道我生意怎麼樣。”
“問他有什麼用！他肯定幫著你騙我！”婆婆說著，就來搜我的身。她的手在我身上亂摸，我趕緊躲開，可她力氣太大，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開始摸我的口袋。
我心裡慌了，想把她推開，可她抓得特彆緊。她摸到我內側口袋裡的塑料袋，眼睛一下子亮了：“這裡麵是什麼？你肯定藏錢了！”
她伸手就想把塑料袋拿出來，我趕緊按住口袋：“媽，這裡麵沒什麼，就是幾張紙巾。您彆碰，那是我的私人物品。”
“私人物品？我看你是藏錢了！”婆婆用力一扯，把塑料袋從我的口袋裡拉了出來。塑料袋破了，裡麵的錢掉了出來，散落在地上。
五千塊錢，有整有零，在燈光下特彆顯眼。婆婆看到錢，眼睛瞪得圓圓的，指著我罵：“好啊你！你居然偷偷藏錢！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賺的錢必須交給我，你居然敢藏起來！你這個小偷！”
老公聽到聲音，放下手機走過來。看到地上的錢，他皺著眉頭問：“這是怎麼回事？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我趕緊解釋：“這是我這幾天省吃儉用攢下來的，想留著進貨，不是故意藏錢的。”
“你還敢狡辯！”婆婆撿起地上的錢，數了數，對著老公說：“兒子你看，整整五千塊！她居然瞞著我們藏了這麼多錢！她就是不想給我養老，想把錢拿去買房！你說她是不是不孝！”
老公看著我，眼神裡滿是失望：“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讓你彆藏錢，把錢給媽養老。你怎麼就是不聽？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覺得媽好欺負？”
我看著老公，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我沒有！這錢是我用來進貨的，要是給了你們，我明天就沒法擺攤了！我擺攤賺錢不容易，你們怎麼就不能理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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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你？我們還不夠理解你嗎？”老公提高了聲音，“你每天擺攤，我們沒攔著你吧？媽跟你要養老錢，你不給就算了，還偷偷藏錢，你讓我怎麼理解你？”
“我藏錢是為了進貨，是為了能繼續擺攤，繼續賺錢！”我哭著說，“我想攢錢買房，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咱們總不能一直租房子住吧？”
“你彆跟我提買房！”老公打斷我，“我都說了，租房子住挺好的，你非要買房，就是不顧這個家！今天你必須把這五千塊給媽，不然咱們就彆過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公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我看著他，又看著婆婆手裡的錢，心裡像被針紮一樣疼。那五千塊是我一點點省下來的，是我最後的希望，他們怎麼能這麼狠心？
婆婆拿著錢，得意地看著我：“聽見沒？我兒子都這麼說了，你趕緊把錢給我。以後你賺的錢，必須當天交給我，不準再藏一分！”
我搖了搖頭，伸手想把錢拿回來：“這錢不能給您，我明天還要進貨。您就給我留點錢吧，求您了。”
“求我也沒用！”婆婆把錢往身後一藏，用力推了我一把，“你這個不孝的媳婦，居然還敢跟我搶錢！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我沒站穩，往後倒去，頭撞在了牆上，疼得我眼淚直流。老公站在旁邊，沒攔著，隻是冷冷地說：“你就不能聽話點嗎？非要讓媽生氣，讓我為難。”
我坐在地上，看著他們倆，心裡徹底涼了。我知道，這五千塊錢要不回來了，我的希望又碎了。我抱著膝蓋，哭得像個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辦。
婆婆看著我哭，不僅不同情，還說：“哭什麼哭？你還有臉哭？你偷偷藏錢，不孝不賢，我沒打你就不錯了！”
老公走過來，想拉我起來：“彆在地上坐著了，起來吧。錢給媽就給媽，以後咱們再賺就是了。”
我甩開他的手，聲音沙啞地說：“再賺？我怎麼賺？我每天起早貪黑，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攢點錢，你們就來搶。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麼對我？”
老公沒說話，隻是歎了口氣，轉身坐在沙發上，又拿起了手機。婆婆把錢放進自己的包裡，拉上拉鏈，坐在旁邊看電視，好像剛才的事根本沒發生過。
我坐在地上，哭了很久。最後，我慢慢站起來，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放進包裡。我走到臥室，躺在床上，蓋上被子，可還是覺得冷。眼淚浸濕了枕頭，我看著天花板，心裡一片茫然。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去。我隻知道，我的買房夢，好像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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