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超市上班，我根本沒心思乾活。手裡整理著貨架上的零食，眼睛卻時不時盯著手機屏幕——監控畫麵裡，樂樂還躺在搖籃裡，一動不動。我怕他醒了沒人管，又怕他哭啞了嗓子，心一直懸在半空。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抓起包就往家跑。公交車上，我反複看著監控裡的時間，婆婆已經出去快一個小時了。我心裡的火氣越來越大，腳步也越來越急。走到小區樓下，我甚至沒等電梯，一路跑上了三樓。
掏出鑰匙開門，客廳裡還是靜悄悄的。我趕緊走到搖籃邊，看到樂樂還在睡，眉頭卻皺著，好像睡得很不安穩。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有點涼，趕緊把他抱起來，裹緊了懷裡的小毯子。
剛把樂樂抱在懷裡，門口就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婆婆拎著一個塑料袋走進來，看到我，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裝作沒事人一樣說：“曉啊，你下班了？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我抱著樂樂，沒理她的話，直接問：“您又出去了？出去多久了？”婆婆把塑料袋放在茶幾上，說：“沒出去多久，就一個小時不到。我去小區門口的水果店買了點香蕉，樂樂愛吃這個。”
我看著茶幾上那串孤零零的香蕉，冷笑一聲：“買一串香蕉需要一個小時？您是不是又去棋牌室了？”婆婆的臉色變了變，提高聲音說：“我沒有！你怎麼總把我往壞處想？我都說了，就是買水果，路上跟鄰居聊了會兒天！”
“聊天能聊一個小時？”我也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樂樂一個人在家裡睡了這麼久，您就不擔心他醒了哭？不擔心他踢被子著涼？您眼裡到底有沒有樂樂？”
樂樂被我們的聲音吵醒了，小嘴一癟，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我趕緊低下頭哄他，輕輕拍著他的背：“樂樂不哭，媽媽在呢，不怕不怕。”婆婆站在旁邊，臉色難看，卻沒過來幫忙。
就在這時，張磊下班回來了。他一進門就看到我抱著哭的樂樂，婆婆站在一邊臉色鐵青，趕緊問：“怎麼了？又吵架了？”我還沒開口，婆婆就搶先說：“兒子，你可回來了！你媳婦又冤枉我，說我去打牌了，我就是出去買了串香蕉，她就對著我大吼大叫，還嚇哭了樂樂！”
張磊皺著眉看向我：“曉，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又跟媽吵架了？”我抱著樂樂，心裡又委屈又生氣，把下午監控裡看到的事說了一遍：“媽下午又出去了，快一個小時才回來，樂樂一個人在家裡睡覺。我問她，她還說隻是買香蕉、聊天，你覺得這可信嗎？”
張磊看向婆婆：“媽，曉說的是真的嗎？您下午又出去了？”婆婆點了點頭，卻帶著委屈說：“我是出去了，可我真的是買香蕉，路上碰到王阿姨，她跟我聊她孫子的事，聊著聊著就忘了時間。我也不想的，可我總不能跟人家聊一半就走吧？”
張磊聽完，轉過頭來跟我說：“曉，媽都說了是聊天忘了時間，不是故意的。你就彆再揪著這件事不放了。媽帶樂樂也不容易，一天到晚在家，出去透透氣、聊聊天也正常。”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張磊說：“不容易？她每個月拿我們五千塊工資，帶樂樂是她的責任！把樂樂一個人留在家裡，自己出去一個小時，這叫正常？要是樂樂醒了哭沒人管，要是他踢被子著涼了，怎麼辦？”
“能怎麼辦？”張磊的聲音也提高了一點，“樂樂這不是好好的嗎？也沒著涼，也沒哭多久。媽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忘了時間。你彆總是這麼斤斤計較，一點小事就跟媽吵架。我們是一家人，要互相體諒。”
“互相體諒？”我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體諒她帶樂樂辛苦，每個月給她五千塊工資，體諒她悶，允許她出去透透氣。可她體諒過我們嗎？體諒過樂樂嗎？她一次次撒謊，一次次把樂樂一個人留在家裡，這就是我們要體諒的？”
“媽也不是故意撒謊，她就是怕你生氣。”張磊還在幫婆婆說話，“她年紀大了，帶孩子精力跟不上，偶爾出去放鬆一下怎麼了？你要是實在不放心，以後我中午多給媽打幾個電話，提醒她彆出去太久不就行了？”
我看著張磊，心裡涼得像冰。我沒想到，我跟他訴苦，他竟然從頭到尾都在幫婆婆說話，根本不考慮我的感受，不擔心樂樂的安全。我抱著樂樂，轉身走進了房間，把門鎖上了。
樂樂還在哭，我坐在床邊，一邊哄他，一邊掉眼淚。樂樂好像感覺到了我的難過，哭了一會兒就停了，伸出小手摸我的臉。我抱著他，心裡更委屈了——明明我是為了樂樂好，怎麼最後倒成了我的錯？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張磊的敲門聲：“曉，你開門，我們好好聊聊。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我沒理他，抱著樂樂靠在床頭，心裡亂糟糟的。
又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停了。我聽到客廳裡婆婆跟張磊說話的聲音，雖然聽不清具體說什麼，但能感覺到婆婆的語氣很委屈。我心裡更氣了，她做錯了事，竟然還敢在張磊麵前裝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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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樂樂睡著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張磊躺在我旁邊，也沒說話。過了很久，他才開口：“曉，我知道你擔心樂樂，可媽畢竟是我媽，是樂樂的奶奶。她不會害樂樂的。你彆總是跟她鬨矛盾，這樣家裡也不安寧。”
我轉過身，看著他：“我不想跟她鬨矛盾，可她一次次讓我失望。我問你，要是今天樂樂真的出了什麼事，你還會這麼說嗎？你還會覺得她隻是‘忘了時間’嗎？”
張磊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我們現在也沒有彆的辦法。我媽要是不願意帶樂樂，我們隻能請月嫂，可請月嫂一個月要八千多，我們根本負擔不起。你再忍忍，等樂樂再大一點，能上幼兒園了，就好了。”
“忍忍？”我苦笑了一聲，“我已經忍了很多次了。我忍她要五千塊工資，忍她撒謊，忍她把樂樂一個人留在家裡。可她呢？她一點都不收斂，反而越來越過分。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忍多久。”
“再忍幾個月，就幾個月。”張磊拉著我的手，語氣軟了下來，“我保證，以後我會多盯著媽，不會再讓她把樂樂一個人留在家裡。要是她再犯，我一定好好說她，不會再幫著她了。好不好？”
我看著張磊，心裡猶豫了。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我們現在確實沒能力請月嫂。要是婆婆真的不願意帶樂樂，我隻能辭職在家，可那樣家裡的經濟壓力會更大。我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行，我再忍忍。但你要記住你說的話，要是媽再犯，你必須站在我這邊，必須為樂樂著想。”
張磊趕緊點頭：“我記住了，我肯定站在你這邊，肯定為樂樂著想。”
雖然答應了再忍忍，可我心裡一點都不踏實。我知道，婆婆不會那麼容易改。而且張磊雖然說了會盯著婆婆，可他畢竟要上班，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著。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給樂樂喂奶。婆婆走進來，臉上帶著一點不自然的笑：“曉啊，昨天的事是媽不對，媽不該出去那麼久，不該讓你生氣。你彆往心裡去，今天我肯定好好帶樂樂，不出去了。”
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我知道，她這不是真心道歉，隻是怕我再跟張磊吵架，怕張磊說她。我喂完樂樂，把他交給婆婆，拿起包準備上班。
走到門口，我停下腳步，說：“媽，今天彆再出去了。樂樂還小，離不開人。”婆婆趕緊點頭：“我知道，我今天肯定不出去，就在家帶樂樂。你放心上班吧。”
我沒再說話，開門走了。上班的路上，我心裡一直不安。我拿出手機，打開監控app，看到婆婆正抱著樂樂在客廳玩。我鬆了口氣，希望她今天真的能說到做到。
可到了上午十一點，我再看監控時，心又提了起來——婆婆把樂樂放在了搖籃裡，自己正在換鞋。我趕緊盯著屏幕，看著她開門出去，心裡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我拿出手機，給張磊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後，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張磊，你現在方便打電話嗎？”張磊說：“方便，怎麼了？”我說：“媽又出去了，把樂樂一個人留在家裡了。”
張磊愣了一下，說：“不可能吧？早上我出門的時候，還跟媽說了，讓她彆出去。她怎麼又出去了？”我說：“監控裡看得清清楚楚，她剛出去沒幾分鐘。你現在能不能給她打個電話，讓她趕緊回來？”
“行，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張磊說完，就掛了電話。我盯著監控屏幕，心裡又急又氣。過了大概十分鐘，我看到婆婆開門回來了。她手裡沒拎任何東西，顯然不是出去買東西。
我知道，她肯定又去棋牌室了。我心裡的失望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後悔——當初真不該答應讓婆婆來帶樂樂，更不該相信張磊說的“再忍忍”。
晚上下班回家，我沒像往常一樣問婆婆今天的情況。張磊也沒提早上的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我看著客廳裡玩得“開心”的婆婆和樂樂，心裡卻像壓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我知道，這樣的日子，還得繼續忍下去，可我不知道，我還能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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