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張磊特意早起了半小時，想趁上班前跟婆婆談談。我抱著樂樂坐在沙發上，看著婆婆從客房走出來，心裡一點底都沒有——我太了解她了，就算張磊好好跟她談，她也未必會聽。
張磊給婆婆倒了杯熱水，遞到她手裡，說：“媽，跟您說個事。最近曉總擔心樂樂，您看您以後帶樂樂的時候，儘量彆出去了。要是實在想出去，等我和曉下班回來，您再出去好好玩，行不行？”
婆婆握著水杯，沒馬上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說：“我知道了。可有時候家裡沒菜了，沒零食了，總不能都等你們下班買吧？我不去買，誰去買？”
張磊說：“菜和零食我們周末一次性買好，放在冰箱裡。要是中間不夠了，您給我或者曉打個電話，我們中午休息的時候從外麵買了帶回來。您就安心在家帶樂樂，彆出去了，好不好？”
婆婆皺了皺眉，好像不太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行吧，我知道了。”我看著她的樣子，心裡一點都不相信她會真的聽話——她上次也是這麼答應的，結果轉頭就把樂樂一個人留在家裡。
張磊上班後，我也準備出門。我走到門口，又跟婆婆叮囑了一句：“媽，今天樂樂還有點咳嗽，您多注意點，彆讓他著涼，也彆出去了。”婆婆擺了擺手，說：“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上班吧，彆遲到了。”
我心裡揣著不安去了超市。上午上班的時候，我每隔十幾分鐘就打開監控看一眼。一開始，婆婆確實在好好帶樂樂，給樂樂喂了藥，還陪他玩玩具。我心裡稍微鬆了口氣，想著也許這次她真的能改。
可到了中午十一點半，我再看監控時，心又沉了下去——婆婆把樂樂放在搖籃裡，蓋了層小被子，自己換了鞋，悄悄開門出去了。我趕緊給她打電話，還是沒人接。我又給張磊發消息，告訴他婆婆又出去了。
張磊很快回複：“我知道了，我現在給她打電話。她要是再不接，我中午就回家看看。”過了幾分鐘，張磊又發來消息：“媽接電話了，她說就是去小區門口的小賣部買瓶醬油，馬上就回來。”
我看著這條消息，冷笑了一聲——又是買東西的借口。我繼續盯著監控，大概過了四十分鐘，婆婆才拎著一個小塑料袋回來。她走進客廳，看到樂樂還在睡，就把塑料袋放在茶幾上，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我看著監控裡的婆婆，心裡的火氣越來越大。她根本沒把我們的話放在心上，還是想出去就出去，一點都不顧及樂樂的身體。我決定，這次不能再忍了，必須給她點教訓。
晚上下班回家，我把樂樂哄睡著後，坐在客廳裡，等著張磊回來。婆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我沒理她，心裡一直在想怎麼跟她說減工資的事。
大概七點半，張磊回來了。他換了鞋，坐在我旁邊，問：“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媽又出去了？”我點了點頭，說：“嗯，她中午又出去了，四十多分鐘才回來。還是說去買醬油。”
張磊皺了皺眉，看向婆婆：“媽，您中午不是說買醬油很快就回來嗎？怎麼去了四十多分鐘？”婆婆放下遙控器，說：“我去的時候，小賣部的醬油賣完了，我又走了兩個小賣部才買到。所以回來晚了點。”
“走兩個小賣部需要四十多分鐘？”我忍不住開口，“小區門口就有三個小賣部，就算走兩個，也用不了十分鐘。您是不是又去棋牌室了？”
婆婆的臉色變了變，說：“我沒有！你怎麼總是冤枉我？我都說了是去買醬油，你怎麼就是不信？”
我看著她，語氣很平靜，可心裡全是火氣：“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沒遵守約定。我們跟您說好了，帶樂樂的時候彆出去，您還是一次次出去。您這樣做，根本沒儘到帶樂樂的責任。我們每個月給您五千塊工資，是讓您好好帶樂樂的，不是讓您拿著錢，還隨便出去的。所以我決定，從這個月開始，給您減工資，每個月給您三千塊。什麼時候您能好好帶樂樂，不隨便出去了，我們再把工資漲回來。”
婆婆聽到“減工資”三個字，一下子就炸了。她猛地站起來，指著我，聲音很大：“你要減我工資？憑什麼？我每個月辛辛苦苦帶樂樂，你說減就減？你是不是不想給我錢了？”
“我不是不想給您錢，是您沒儘到責任。”我也站起來，跟她對視著，“我們給您工資，是因為您帶樂樂。您要是好好帶樂樂，彆說五千，就算六千我們也願意給。可您現在根本沒好好帶，總是出去，把樂樂一個人留在家裡。減到三千，已經很合理了。”
“合理個屁！”婆婆的聲音更大了，“我帶樂樂多辛苦啊！白天要喂他、哄他，晚上還要起夜看他。五千塊錢一點都不多！你現在說減就減，就是欺負我！就是不想讓我帶樂樂了！”
張磊趕緊站起來，拉著我和婆婆，說：“彆吵了，有話好好說。減工資的事，我們再商量商量，彆這麼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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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什麼？”婆婆甩開張磊的手，“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看我不順眼，想趕我走！我告訴你林曉，想減我工資，沒門！除非我死了！”
我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還說出這麼難聽的話。我冷笑了一聲：“您要是好好帶樂樂，我怎麼會想減您工資？是您自己沒做到，不能怪彆人。”
“我沒做到？我怎麼沒做到？”婆婆說著，突然坐在地上，雙腿一蹬，哭了起來，“我命怎麼這麼苦啊！辛辛苦苦把兒子養大，現在幫兒子帶孫子，還要被兒媳欺負！還要減我工資！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不如死了算了！”
我看著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婆婆，心裡又氣又無奈。我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威脅我們。鄰居聽到聲音，紛紛從門縫裡往外看。我趕緊拉她：“您彆這樣，有話起來說。鄰居都看著呢，多丟人啊。”
“我不怕丟人！”婆婆一邊哭，一邊說，“我就是要讓鄰居看看，你是怎麼欺負我的！你是怎麼當兒媳的！你不給我工資，還想趕我走！我今天就不起來了，除非你答應不減我工資！”
張磊也趕緊拉婆婆：“媽，您快起來。減工資的事我們不說了，不減了行不行？您快起來，彆著涼了。”
我沒想到張磊會這麼快妥協，心裡一下子涼了。我看著張磊，說：“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做錯了事，就該承擔後果。我們要是這次妥協了，她以後隻會更過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張磊的聲音有點急，“媽坐在地上哭，鄰居都看著呢。要是傳出去，彆人會怎麼說我們？會說我們不孝順，欺負老人。你先彆跟她吵了，等她情緒穩定了再說。”
我看著張磊，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哭的婆婆，心裡特彆委屈。我明明是為了樂樂好，怎麼最後倒成了我的錯？我咬了咬嘴唇，沒再說話。
張磊費了好大勁，才把婆婆從地上拉起來。婆婆坐在沙發上，還在哭，嘴裡一直嘟囔著“欺負人”“命苦”。張磊給她倒了杯熱水，又說了好多安慰的話，她才慢慢止住哭聲。
晚上，樂樂睡著了。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張磊躺在我旁邊，也沒說話。過了很久，他才開口：“曉，我知道你是為了樂樂好，可媽畢竟是老人，性格就這樣。你彆跟她計較了。減工資的事，以後再說吧。”
我轉過身，看著他：“以後再說？就是不說了是嗎？她這次撒潑打滾，我們妥協了，下次她會更過分。你覺得這樣下去，我們的日子能好過嗎？樂樂能得到好的照顧嗎？”
張磊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我也沒辦法。她是我媽，我總不能把她趕走吧？再忍忍，等樂樂再大一點，就好了。”
“忍忍忍，你就知道忍。”我心裡的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我已經忍了很多次了，可她一點都不改。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忍多久。”
張磊沒再說話，房間裡一片安靜。我看著天花板，心裡特彆迷茫。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去。我隻知道，我不能讓樂樂再受委屈了。就算張磊不支持我，我也要想辦法保護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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