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撒潑到後半夜才消停，客廳裡一片狼藉，碎碗、碎玻璃片散了一地。我在臥室裡聽著外麵的動靜，直到沒了聲音，才勉強合了會兒眼。
第二天一早，我被廚房傳來的動靜吵醒。走出臥室，看到張磊正蹲在地上，用掃帚打掃著地上的碎片。他臉色憔悴，眼睛裡布滿血絲，看起來一夜沒睡。
婆婆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一言不發。桌上放著一碗冷冰冰的粥，顯然沒人有心思吃飯。
我沒說話，徑直走到衛生間洗漱。洗漱完出來，張磊已經把客廳收拾乾淨了。他看到我，猶豫了一下，走過來想說什麼。
就在這時，婆婆突然開口了：“張磊，你今天再去跟你朋友借借，務必把那兩萬塊湊齊。不然那些人真的會去公司鬨，到時候你工作沒了，我們一家都得喝西北風。”
張磊皺了皺眉：“媽，我已經跟所有能借的朋友都借遍了，實在借不到了。大家都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沒人願意再借錢給我們。”
“借不到也得借！”婆婆提高了聲音，“你去跟你同事借，去跟你同學借！總之，今天必須把錢湊齊！”
張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媽，你能不能彆再逼我了？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不對。我們不該偷偷轉曉的陪嫁錢，更不該得寸進尺，想讓她再拿嫁妝填窟窿。現在落到這個地步，都是我們自己造成的。”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張磊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終於肯正視自己和婆婆的錯誤了。
婆婆也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地看著張磊：“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你現在竟然指責我？”
張磊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可你用的方式錯了。曉的陪嫁錢是她的個人財產，是她爸媽一輩子的積蓄，是給她留的保障。你未經她同意，私自轉走她的錢，這本身就是違法的。她沒有立刻報警，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違法？”婆婆瞪大了眼睛，“我轉我兒媳的錢，怎麼會違法？她嫁給我兒子，就是我們家的人，她的錢就是我們家的錢！”
張磊說：“媽，你錯了。婚前財產受法律保護，曉的陪嫁錢跟我們家沒關係。你這樣做，不僅傷害了曉，也讓我在中間難做人。這半年來，曉受了多少委屈，你根本不知道。她一直忍著，就是想好好過日子，可你呢？一直得寸進尺，把她的忍讓當成了軟弱。”
我站在旁邊，聽著張磊的話，心裡五味雜陳。有委屈，有欣慰，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動。他終於醒悟了，終於肯站出來維護我了。
婆婆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白眼狼！娶了媳婦忘了娘！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現在竟然幫著外人指責我！我當初真是白養你了！”
張磊說：“媽，我不是幫著外人。我是在說公道話。這件事，你確實做得太過分了。你應該跟曉道歉，並且想辦法把錢還給她。而不是在這裡撒潑打滾，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
“道歉？我憑什麼道歉？”婆婆尖叫著，“我沒做錯！我不需要道歉！要道歉也是她道歉！她不該把銀行卡掛失，不該讓我在銀行丟人！”
張磊的臉色沉了下來：“媽，你到現在還不認為自己錯了嗎？你偷偷轉走彆人的錢，還有理了？曉掛失銀行卡，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權益，她沒有做錯任何事。你在銀行丟的人，是你自己造成的，跟她沒關係。”
“我不管！”婆婆蠻不講理地說，“今天你必須把錢湊齊！不然，我就去曉的公司鬨，去她爸媽家鬨！我讓她也嘗嘗被人圍觀的滋味！”
我看著婆婆，心裡的火氣又上來了。她竟然還想威脅我，想毀了我的工作和生活。
我說：“你想去鬨就去鬨。我不怕。我已經谘詢過律師了，你私自轉走我的錢，屬於侵權行為。我隨時可以起訴你，讓你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到時候，你不僅要還錢，可能還要麵臨罰款，甚至牢獄之災。”
婆婆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沒想到我竟然這麼強硬，還谘詢了律師。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複了強硬：“你嚇唬我？我才不怕！我一把年紀了，什麼沒見過？你有本事就去起訴我！我倒要看看，法律能把我怎麼樣！”
張磊說：“媽，曉沒有嚇唬你。她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你還執迷不悟，真的去她公司或者她爸媽家鬨，事情就真的無法挽回了。到時候，我們不僅要還錢，還會身敗名裂。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我著想啊！”
婆婆沉默了，她看著張磊，眼神複雜。她心裡肯定也害怕了，隻是拉不下臉承認。
過了很久，婆婆歎了口氣，坐在沙發上，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我也不想這樣啊……可那些催債的人太凶了，他們說，如果今天不還錢，就打斷我的腿……我也是沒辦法啊……”
看到婆婆脆弱的一麵，我心裡的火氣消了一些。她雖然做得不對，但也是被催債的人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