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興奮和忙碌過後,夜晚終於降臨。公寓裡靜悄悄的,隻有幾個角落的攝像頭閃爍著微弱的紅光,像沉睡的眼睛。嘟嘟早已在自己的小床上沉入夢鄉,懷裡還抱著那隻紅色的小汽車。
祁樾處理完最後幾封工作郵件,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眉心,準備回臥室休息。推開臥室門,卻發現大床上空無一人,隻有淩亂的被子堆在一旁。
他眉頭微蹙,這麼晚了,人去哪了?衛生間沒有燈光,客廳也空著。一種莫名的直覺驅使他走向通往天台的那扇很少開啟的玻璃門。
門鎖著,但祁樾敏銳地注意到,窗戶的插銷被輕輕撥開了。他推開玻璃門,夜風立刻拂麵而來,帶著都市夜晚特有的微涼氣息。天台上空無一人,隻有幾盆耐旱的綠植在月光下投出模糊的影子。
祁樾的目光掃過空曠的天台,最終定格在斜上方——公寓樓的坡屋頂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悠閒地坐在屋脊上,仰頭望著稀疏的星空。月光如水,勾勒出他清瘦的輪廓,夜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那身影透著一種與白日裡沙雕活潑截然不同的安靜和……一絲難以捉摸的寂寥。
他是怎麼上去的?祁樾心中疑惑更深,這屋頂的高度,絕非尋常人能輕易攀爬。
似乎是聽到了下麵的動靜,屋頂上的人低下頭,看到了天台門口的祁樾。月光下,田恬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展開一個笑容,朝他揮了揮手,壓低聲音:“老公?你怎麼上來了?”
“找你。”祁樾言簡意賅,他抬頭看了看陡峭的屋頂,“你怎麼上去的?”
田恬眨了眨眼,信口胡謅:“那邊有個梯子…呃,消防梯?我就爬上來了。”他指了指一個黑暗的角落,語氣聽起來毫無破綻,但祁樾根本不信這高檔公寓樓頂會有什麼外露的消防梯直通屋脊。
祁樾沒有追問,隻是說:“下來,上麵危險。”
“沒事兒,穩當著呢!”田恬拍了拍身下的瓦片,又抬頭看了看天,“老公,你要不要也上來?上麵視野特彆好!雖然星星不多,但風吹著很舒服!”
祁樾沉默了兩秒。理智告訴他這很荒唐,但看著田恬在月光下發光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答應了:“…怎麼上去?”
田恬眼睛一亮,立刻來了精神:“你等著!”
話音剛落,祁樾隻覺眼前一花,甚至沒看清動作,田恬就已經如同一片輕盈的羽毛,悄無聲息地從高高的屋脊落到了他麵前的天台地麵上,落地時幾乎沒有聲音。
“……”祁樾看著他,再次確認了自家小妻子的非同尋常。
田恬卻仿佛隻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興奮地拉住祁樾的手,指了指側麵一處較為低矮的平台:“從那邊,我幫你!很容易的!”
說著,他不由分說地拉著祁樾走到那邊。其實並不容易,但對於祁樾這種常年保持健身的人來說,借助田恬在下麵恰到好處的托舉,他還是有驚無險地爬上了那個平台。然後田恬自己則再次輕鬆一躍,就上來了,又拉著祁樾,小心地走到了相對平緩的屋脊處坐下。
整個過程,祁樾的心跳有點快,不僅僅是因為攀爬,更因為田恬那非人的敏捷和力量。
並肩坐在屋脊上,視野豁然開朗。雖然城市光汙染嚴重,看不到繁星滿天,但零星幾顆格外明亮的星星固執地閃爍著。遠處的霓虹勾勒出城市的輪廓,晚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和喧囂後的寧靜。
“有點冷吧?”田恬注意到祁樾隻穿了單薄的睡衣,下意識地就往他身邊靠了靠。祁樾很自然地伸出手臂,將他攬入懷中。田恬的身體溫暖而柔韌,靠著很舒服。
兩人一時無話,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
“有點緊張?”祁樾低沉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磁性。
田恬在他懷裡動了動,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嗯…有一點吧。也有點興奮。”他老實承認,“從來沒被那麼多人看著生活過…也不知道會不會搞砸…會不會給你和嘟嘟丟臉…”
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不確定的情緒。白天的沙雕和搞事興奮感褪去後,夜深人靜時,難免會有些忐忑。畢竟,這和他熟悉的武林完全不同。
“不會。”祁樾的回答簡短而肯定,“做你自己就好。”他頓了頓,補充道,“你很好,不會丟臉。”
田恬的心像是被溫水泡了一下,暖暖的。他抬起頭,借著月光看祁樾冷峻的側臉:“老公,你好像從來都不會緊張哦?”
祁樾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也會。隻是習慣了。”習慣了一個人承擔,習慣了不露聲色。
“哦…”田恬似懂非懂,他把頭重新靠回祁樾肩上,“不過想到是和你還有嘟嘟一起,好像就沒那麼怕了。就像…就像有了戰友一樣!”
戰友。這個詞讓祁樾的心微微一動。他低頭看著懷裡毛茸茸的腦袋,手臂收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