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劇烈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幽暗的林間回蕩。
蘇曉雨感覺自己的腿已經失去了知覺。
全憑著一股意誌力,被洛冰半拖半拽著,在崎嶇不平的密林中狂奔。
“王!思!途!”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咆哮,從前方傳來。
白取心一拳狠狠砸在旁邊一棵需要兩人合抱的巨樹上!
“轟!”
一聲悶響。
堅硬的樹乾,被他裹挾著血色魂力的拳頭,硬生生砸出了一個深坑,無數木屑四散飛濺。
他停了下來,胸膛劇烈起伏,雙目赤紅,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即將失控的恐怖殺氣。
“老子不跑了!”
他猛地轉過身,死死盯著洛冰。
“回去!我現在就回去!”
“我要把那個雜碎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沙啞、扭曲。
被栽贓。
被嫁禍。
被當成一把用完就丟的臟刀。
這份屈辱,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白取心,殺人不眨眼。
但他從未向同胞揮過刀!
現在,他卻要背負著屠殺近百名華夏戍邊戰士的血債,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倉皇逃竄!
憑什麼?!
“冷靜點!”洛冰鬆開蘇曉雨,厲聲喝道。
她的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
那是長時間奔跑導致的脫力,也是因為……她同樣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冷靜?!”白取心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讓我怎麼冷靜?!全華夏的通緝令!我們現在是屠殺同胞的罪人!罪人!”
“回去又能怎麼樣?”
洛冰的聲音陡然拔高。
“你一個人殺回盛江城?你殺得過王家的層層護衛嗎?你殺得過天策府的大軍嗎?”
“就算你殺過去了,然後呢?被當場格殺,坐實我們所有的罪名?”
“然後讓隊長……就那麼躺在床上,等死?!”
最後幾個字,狠狠刺進了白取心那顆被怒火填滿的心臟。
隊長……
白取心渾身一震。
那衝天的殺意,瞬間萎靡了下去。
是啊。
老大。
陸禾還在等著他們,等著【九轉還魂草】救命。
如果他現在衝動回去,不但報不了仇,還會徹底斷送隊長唯一的生機。
“我……”
白取心張了張嘴,那股滔天的戾氣,化作了無儘的憋屈和無力。
他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雙手痛苦地插進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裡。
“我……我他媽的……”
一個“殺神”,一個在戰場上讓敵人聞風喪膽的【白起】天魂覺醒者,此刻,卻像個無助的孩子。
蘇曉雨喘勻了氣,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取心……洛冰姐說得對。”
她的聲音很輕,微微顫抖著。
“我們……我們一定要找到靈藥,救回隊長。”
“隻有隊長……隻有隊長回來了,才能為我們洗刷冤屈。”
是啊。
隻有那個男人。
在他們所有人心目中,仿佛無所不能的隊長。
隻有他,才能破開這個死局。
洛冰看著頹然的白取心,和一臉絕望的蘇曉雨,心中也是一片冰涼。
她強迫自己運轉大腦。
現在不是絕望的時候。
王思途的計策,太毒了。
一環扣一環。
先是挑釁,激怒白取心。
再是屠站,嫁禍栽贓。
最後借天策府的手,發布通緝令,將他們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
現在,整個歸墟之眼,所有的哨站、巡邏隊、駐軍,恐怕都收到了命令。
一張天羅地網,已經張開。
他們,無路可逃。
“我們不能停下。”
洛冰的聲音恢複了冷靜,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
她的目光,投向了更北的方向。
那裡,是北境的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