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著聖喬治的嘴角滴落。
染紅了他胸前樸素的僧袍。
這位活了近百年的傳說級強者,此刻癱坐在地。
渾身氣息紊亂到了極點,蒼老的臉上滿是駭然與難以置信。
他敗了。
在最引以為傲的精神領域,在自己經營了數十年的“佛法”道心上。
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更宏大的“道”,正麵擊潰。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打破了無憂林的寧靜。
聖喬治掙紮著,用那隻枯瘦的手臂撐著地麵。
但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撕裂感,讓他每一次發力,都如同被萬千鋼針穿刺。
陸禾靜靜地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沒有乘勝追擊。
也沒有開口嘲諷。
他隻是看著,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破碎的藝術品。
“你……”
聖喬治終於喘勻了一口氣,抬起頭,渾濁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陸禾。
那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悲憫與超然,隻剩下一種極致的凝重,以及一絲……被冒犯的怒火。
道心受損,不代表道心全碎。
活了近百年,屹立於世界之巔的五階傳說,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被徹底摧毀。
他隻是確認了一件事。
眼前這個東方青年,其靈魂深處的那個“帝王”,是他佛法永遠無法“度化”的存在。
他們的道,從根源上就是相悖的。
一個是“放下”。
一個是“拿起”。
一個是“渡己渡人,皆成虛妄”。
一個是“朕即天下,莫敢不服”!
“好一個……始皇帝。”
聖喬治的聲音沙啞乾澀,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好一個……大一統。”
他緩緩地,一寸一寸地,重新盤腿坐直了身體。
儘管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那股屬於五階傳說的威勢,卻在一點點地重新凝聚。
雖然殘破,但依舊磅礴。
陸禾眉梢微微一挑。
有點意思。
這老家夥,還沒徹底倒下?
“度化不了你,是我的道行不夠。”
聖喬治平靜地說道,仿佛剛才吐血倒地的人不是他。
“但,你的道,充滿了殺伐、暴戾與獨斷,若任由你成長下去,對這個世界而言,將是一場遠超虛空異獸的浩劫。”
陸禾聞言,不由笑了。
“所以呢?”
“所以,”聖喬治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而堅決,“貧僧隻能將你……留在這裡了。”
“留在這裡?”陸禾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
“憑這裡。”
聖喬治沒有再看陸禾,而是閉上了雙眼。
他枯瘦的雙手在胸前合十。
嗡——
一聲仿佛來自亙古的宏大禪唱,毫無征兆地在整個“無憂林”中響起!
刹那間,風雲變色!
原本寧靜祥和的塔林,在這一刻,仿佛活了過來!
如果說之前的寧靜之力是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那麼此刻,這股力量就變成了泰山壓頂,沉重如淵!
數百座佛塔之上,同時亮起了璀璨的金光。
每一座佛塔的塔身,都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經文。
它們如同活物一般流淌,彼此勾連,形成一張覆蓋天地的金色巨網。
空氣,在凝固。
空間,在扭曲。
陸禾感覺自己腳下平整的地麵開始變得虛幻,菩提樹也開始模糊,仿佛隔了一層毛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