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春風拂檻）
暴風雨後的省委大院飄蕩著樟木清香，修繕隊正在更換被擊碎的玻璃。林辰坐在重新分配的辦公室裡，指尖劃過楠木桌麵上未拆封的紅頭文件——副秘書長的新職務讓他分管金融與審計，窗台新擺的君子蘭沾著晨露。
“這是上周自貿區資金異常流動的補充報告。”小陳放下文件時輕聲補充，“銀監局新來的鄭副局長今早到任，是中央空降的。”
林辰抬眼看向窗外。停車場裡，老鄭的專車正被緩緩開走，擋風玻璃上貼著“涉案車輛”封條。更遠處的新副局長抱著紙箱走過林蔭道，箱側露出半截高爾夫球杆——某種無聲的身份宣告。
民主生活會開到一半時暖氣管道突然爆裂。蒸汽彌漫中周明華敲著茶杯蓋發言：“有些同誌遇事還是太急躁。”熱水淌過桌麵的軌跡恰好指向林辰剛提交的境外資金追繳方案。
散會後林辰在走廊被新副局長攔住：“鄭局生前留下的區塊鏈密鑰，能不能借調閱三天？”對方遞來的簽字筆是萬寶龍限量款，筆夾刻著與趙天宇同款的日內瓦波紋。
“密鑰已移交中央巡視組。”林辰微笑轉身，聽見背後傳來鋼筆擰斷的脆響。他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在鏡麵水汽裡劃出老鄭臨終前瞪視的方位符號——正對窗外金融大廈的ogo。
下午的基層調研選在南城開發區。油菜花田裡浮動著農藥氣味，老鄉說話時不停搓著開裂的手指：“去年征地補償款說好分三批，到現在還差兩批哩。”隨行乾部剛要插話，老漢突然往林辰兜裡塞了顆雞蛋，殼上用煤灰畫著歪扭的等邊三角形。
回程車上小張彙報工作，平板電腦突然彈出毒素監測警報——蘇雨薇的醫療監護app自動同步到他手機。數據顯示她今晨心率異常波動的時間點，恰好對應民主生活會暖氣爆裂的時刻。
“去醫院。”林辰突然打方向盤調頭。擋風玻璃掠過無人機殘骸的回收車，某片機翼上貼著紅山會所的燙金標識。
病房裡蘇雨薇正在插花，君子蘭與滿天星組成奇特的貨幣符號。“陳曦早上來過。”她將輸液針頭重新紮進血管，花盆底緩緩移開，露出微型針孔相機，“她發現毒素配方源自某款進口農藥。”
林辰撚起花泥裡的顆粒物，在鼻尖嗅到南城油菜田相同的味道。床頭監護儀突然打印出心電圖，波形起伏恰好構成區塊鏈編碼的前綴。
夜裡加班批閱文件時，空調出風口飄落紙屑。拚起來是半張境外報紙殘頁，秦夢雪被捕的新聞下方，有人用口紅劃出跨境農業基金的報道。林辰打開自貿區備案係統，發現該基金控股方正是老鄭涉案的離岸公司。
他連夜召集合規處開會。會議室投影儀突然故障，雪花點中浮現無人機拍攝的南城油菜田全景：某些田壟呈現出清晰的證券代碼圖案。年輕科員驚呼出聲：“這不是最近暴漲的農業股代碼嗎？”
淩晨三點雨又下了起來。林辰站在窗邊看見樓下車庫入口，新副局長的轎車裡走出撐傘的陳曦，她彎腰拾起的胸針滾落至林辰窗下——翡翠背麵新刻著農藥化學成分式。
晨光熹微時他接到巡視組電話：“資金追繳遇到阻力，需要更紮實的證據鏈。”掛斷後手機自動彈出加密郵件，李振邦的亂碼id發送來最後定位：南城農藥廠倉庫坐標。
林辰泡開老鄉給的雞蛋，剝出煮老的蛋黃上印著二維碼。掃描後顯示農藥廠股權結構圖，最大股東持股比例恰好對應君子蘭葉片數目。
他推開窗，春風裹著細雨湧進來。新生的君子蘭葉片上，露珠滾動出區塊鏈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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