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白塔深處的低語
省城西郊廢棄工廠的血腥味尚未散儘,省人民醫院特殊醫學部那棟獨立的、被稱為“白塔”的科研樓,卻在夜色中散發著一種截然不同的、冰冷而潔淨的不祥氣息。
林辰站在遠處街角的陰影裡,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像,目光銳利地鎖定著“白塔”幾個主要出入口。葉瑾瑜的警告在耳邊回響——這可能是個陷阱。但他胸腔裡那顆因黑子訊息而焦灼的心,卻無法容許自己隻是被動等待。
“清潔工”的活動被張碩等人製造的“意外”暫時乾擾,為他爭取了寶貴的時間。但“教授”的信使潛入這裡,目的絕不簡單。這裡藏著什麼?另一個活體實驗場所?某個關鍵的知情人?還是……與“潘多拉教授”真身有關的線索?
他不能貿然進入,但他必須知道裡麵正在發生什麼。
加密耳機裡傳來王猛壓低的聲音,他們小隊已經按照林辰的指示,利用高超的潛行技巧,從不同方向對“白塔”完成了遠距離紅外和聲波探測布控。
“師父,大樓外圍安保等級很高,但並非無懈可擊。地下車庫通風管道、樓頂設備間入口是薄弱點。內部熱源顯示,大部分區域已熄燈,但地下二層東側區域有持續熱源和異常能量讀數,且有至少四個活動熱源,移動規律……不像普通醫護人員。”
地下二層?異常能量讀數?林辰的神經繃緊了。醫院的地下區域,往往是存放重要設備、進行特殊研究甚至……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沒有任何標識的豪華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入醫院側門,繞過主體住院樓,直接停在了“白塔”一個不起眼的員工入口處。車門打開,一個穿著深色長風衣、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身影快速下車,在早已等候在此的一名白大褂人員的接應下,迅速閃入門內。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乾淨利落,顯然經過了精心安排。
“目標出現!已進入‘白塔’員工入口!”王猛的聲音立刻傳來。
信使!他果然來了!
林辰的心跳加速。進去做什麼?交易?滅口?還是……進行某種不為人知的“操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充滿了未知的危險。林辰的拳頭緊握,克製著親自潛入的衝動。他是省級乾部,是專案組聯絡員,他的身份不允許他進行這種高風險的一線行動。
突然,加密頻道裡傳來另一組負責監控通訊的隊員急促的聲音:“截獲到一段短暫加密信號,源頭發射點就在‘白塔’地下!信號強度極弱,內容破碎……重複關鍵詞……‘樣本轉移’、‘活性維持’、‘港口’……信號中斷!”
樣本轉移!港口!
林辰的瞳孔驟然收縮。對方果然是在轉移關鍵證據或者……活體樣本!目標是港口,想要通過海運出境?
幾乎在同一時間,秦夢雪的加密線路強行切入,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絲難以壓抑的憤怒:“林辰!剛接到看守所緊急報告!王誌強原省委副秘書長,已落馬)十分鐘前在拘留室突發心臟驟停,搶救無效死亡!初步檢查……疑似中毒!”
王誌強死了?!在這個關鍵時刻?!
林辰隻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澆下!王誌強是鄭國濤案的重要關聯人物,雖然所知可能有限,但他的突然死亡,絕對是滅口!是“清潔工”的手筆,已經延伸到了防守嚴密的看守所內部!
對方不僅在清理外圍,連已經被控製的關鍵人物都不放過!其滲透能力和狠辣程度,令人發指!
這兩條幾乎同時傳來的消息,像兩把重錘,狠狠砸在林辰的心上。一邊是正在進行的樣本轉移,一邊是已經得手的內部滅口。對方的瘋狂反撲,遠超預期!
他必須做出抉擇!是立刻調動所有力量強攻“白塔”,攔截可能存在的樣本和信使?還是優先穩住內部,徹查王誌強死亡真相,防止更多的滅口發生?
“師父,‘白塔’地下區域的熱源開始移動!方向……似乎是通往地下車庫的專用貨運電梯!”王猛的聲音再次響起,帶來了最新的動態。
目標要跑!
林辰額角青筋跳動。機會稍縱即逝!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的私人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彈出一條新信息。發信人——沈清秋。
隻有簡短的三個字,卻像一道閃電,劈入他紛亂焦灼的腦海:
「我醒了。」
簡單的三個字,卻仿佛蘊含著無儘的意味。是身體從病痛中蘇醒?還是心靈從絕望中掙紮著透出一口氣?是在告訴他她知道了外界發生的一切?還是在……呼喚他?
在這個生死時速、需要他立刻做出冰冷決斷的時刻,這三個字帶來的情感衝擊,幾乎讓他瞬間失神。
秦夢雪在頻道裡焦急地等待他的指令:“林辰!下命令!‘白塔’那邊動不動?看守所這邊必須立刻接管,成立聯合調查組!”
王猛也在催促:“師父,電梯正在下行!預計一分鐘內到達地下車庫!攔截還是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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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可能關乎核心證據和“教授”線索的緊急攔截。一邊是內部滲透和滅口的嚴峻現實。一邊是……心愛之人時隔多日,首次主動發來的、意義不明的信息。
所有的壓力、責任、情感、危險,在這一刻彙聚成一股巨大的漩渦,幾乎要將林辰撕裂。
他站在黑暗的街角,目光死死盯著那座寂靜的“白塔”,仿佛能穿透牆體,看到裡麵正在發生的罪惡交易。他的手指懸在加密通話器的按鈕上,微微顫抖。
下一秒,他眼中閃過一抹極致冷靜下的瘋狂決斷,對著話筒,聲音沙啞卻清晰地下達了指令:
“王猛,放棄攔截,放他們走!我要你的人,像影子一樣咬死他們!查明最終目的地和接貨人!記住,隻是跟蹤,絕對不要暴露,更不要交手!”
“夢雪,立刻協調最可靠的人,成立王誌強死因調查組,你親自掛帥!徹查內部所有環節!同時,提高所有在押重要嫌疑人的安保等級,絕不能再出紕漏!”
兩條指令,看似放棄了眼前的獵物,實則布下了更深的網,並穩住了後方。
下達完命令,他幾乎耗儘了所有力氣,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然後,他拿起私人手機,顫抖著手指,回複了那條信息。
隻有一個字,卻重若千鈞:
「好。」
他不知道這個“好”意味著什麼,是回應她的“醒來”,是承諾他會處理好一切,還是……sipy告訴她,他收到了。
回複完,他閉上眼,將所有的擔憂、思念、愧疚強行壓下。
再次睜開眼時,他的目光已經恢複了冷靜和銳利,重新投向那座吞噬了秘密的“白塔”。
獵物已經出洞,跟蹤的網已經撒下。內部的敵人,必須揪出。而情感的困局,他隻能暫時擱置。
這場風暴,遠未到結束的時候。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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