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禮物。”
這四個字像冰冷的毒蛇，纏繞在林辰的心頭。他盯著那陌生的號碼，試圖回撥，卻提示已是空號。對方顯然隻是單方麵傳遞信息，無意交流。
禮物？什麼禮物？指向剛出生的孩子？還是另有所指？這簡短的四個字，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嘲諷和一種一切儘在掌握的優越感，讓林辰感到極度的不適和警惕。
他強行壓下立刻聯係安全點確認情況的衝動。頻繁的通訊本身就可能帶來風險。他相信黑子和醫生們的專業能力。此刻，他需要冷靜。
深吸幾口氣，林辰將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公務。他打開電腦，開始處理積壓的文件，強迫自己進入工作狀態。一份關於全省高新技術企業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政策落實情況的報告，他看得異常仔細，逐字推敲，甚至發現了幾個數據銜接上的小瑕疵，批示要求重新核對。
這種專注於細節的常規工作，像是一種另類的鎮靜劑，讓他沸騰的情緒稍稍冷卻。
直到深夜，加密頻道才再次傳來安全點的消息。這次是黑子直接彙報，語氣帶著疲憊卻難掩興奮：「辰哥，母子平安！專家們都到了，設備也齊全，孩子放了保溫箱，情況穩定下來了！就是……就是這小崽子有點特彆，不愛哭，睜著眼睛骨碌碌亂看，那幾個老專家圍著看稀奇似的！」
孩子平安！林辰懸著的心終於徹底落下，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笑意。特彆？那是自然，他的出身本就非同尋常。
「葉瑾瑜呢？」
「葉小姐醒了，虛弱，但精神頭還行，看了孩子一眼就又睡了。醫生說她身體底子好，能恢複。」
「好。辛苦了，黑子。安保再提一個等級，所有進出物品和人員，包括那些專家，都必須經過最嚴格的檢查，絕不能出任何紕漏。」林辰叮囑。
「放心！一隻陌生蒼蠅都飛不進來！」
結束了通話，林辰才感到一陣巨大的疲憊襲來。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個素未謀麵的、安靜睜著眼睛打量世界的嬰兒的模樣。一種複雜的情感在心中湧動，有關懷，有責任，有對生命奇跡的感歎，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這個孩子，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背負太多。
第二天，林辰準時出現在辦公室，看不出任何異樣。他主持了一個關於開發區土地集約利用的會議，言辭精準，決策果斷。隻有秘書小陳敏銳地察覺到，林主任今天喝咖啡的頻率比平時高了一些。
中午，他抽空回了一趟家。沈清秋正抱著小林湛在陽台曬太陽，看到他回來，有些意外。
“怎麼中午回來了？”
“沒事，回來拿份文件，順便看看你們。”林辰走過去，接過兒子。小家夥咿咿呀呀地揮舞著小手，抓住他的手指往嘴裡塞。看著懷裡健康活潑的兒子，再想到那個在保溫箱裡安靜睜著眼的新生兒，林辰心中百感交集。
“昨晚沒睡好？”沈清秋看著他眼下的淡青。
“嗯，有個項目有點棘手，想了會兒。”林辰含糊道，低頭蹭了蹭兒子的臉頰，“湛湛要乖乖的，健健康康長大。”
沈清秋看著他，目光溫柔而深邃，輕輕“嗯”了一聲。
下午，林辰主動去了市局，名義上是聽取近期社會治安綜合治理情況的彙報。張碩和幾位相關支隊負責人參加了會議。
會議中規中矩。結束後，林辰看似隨意地留下了張碩。
“陳誌遠副總隊長呢？沒見他來開會。”林辰一邊整理文件一邊問道。
“陳隊帶隊去下麵查一個跨境賭博的案子了，昨天剛走。”張碩回答，隨即壓低聲音，“辰哥，你讓我盯的那位johnchen博士，最近沒什麼異常，天天泡在實驗室和高校，接觸的都是學者和學生。就是……他申請了一批進口的實驗設備，清單在這裡麵，有幾樣挺冷門的。”
張碩遞過來一份設備清單複印件。林辰快速瀏覽，目光在其中幾台高精度生物信號放大器和高頻能量場發生器上停留了片刻。這些設備，與p4實驗室研究“潘多拉”樣本所需的設備有部分重疊。
“審批走到哪一步了？”
“科技廳那邊已經過了，快到海關了。”
“想辦法，卡一下這批設備，找個合理的由頭，比如需要額外的技術安全評估，拖上一兩個月。”林辰冷聲道。
“明白。”張碩點頭，隨即又補充道，“還有件事，之前被抓的那兩個在安全點外晃悠的家夥，搶救過來一個，但腦子好像壞了，問什麼都傻笑，醫生說是某種強效神經毒素的後遺症。另一個沒挺過來。”
滅口乾淨利落。林辰並不意外。“繼續查他們的身份來源，挖地三尺也要找出線索。”
離開市局時，在停車場遇到了剛好回來的陳誌遠。他風塵仆仆，但精神抖擻。
“林主任！您來視察工作？”
“過來聽聽彙報。陳隊這是剛忙完回來？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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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內之事，抓了幾個小魚小蝦。”陳誌遠笑著擺手，看似隨意地聊起案子的情況，言辭老練，毫無破綻。
但林辰注意到，陳誌遠的目光幾次掃過他的車，似乎對車牌和車型格外留意了一下。這是一種職業習慣，還是彆有用心？
回到省委辦公室，林辰收到李文博發來的加密郵件。內容是關於近期國際稀土市場上的一些異常波動，幾種特定稀土元素的現貨和期貨價格都有小幅但持續的上揚，買入方多為幾家注冊地在歐洲的貿易公司，經過層層穿透，背後似乎又有聖·喬凡尼家族的影子。
對方果然沒有停止活動，甚至在加快步伐。他們一邊試圖在國內安插johnchen這樣的棋子，一邊在國際市場上掃貨，雙管齊下，確保“搖籃”計劃的資源供應。
林辰立刻起草了一份措辭緊急的報告，附上李文博提供的分析，再次強調了對那幾種特殊稀土進行出口管製和戰略儲備的緊迫性，直接報送國家和省兩級相關決策部門。
處理完這些，窗外已是華燈初上。他感到一種精神上的疲憊，並非源於工作量，而是源於這種無處不在、卻又難以抓住實體的對抗。
他拿起那個收到“禮物”信息的手機，再次看著那四個字。忽然，一個念頭劃過腦海。
對方發來“禮物”，是不是意味著，他們自認為已經掌握了某種主動權，或者，某個他們預期的“成果”已經達成？這個“成果”，是指孩子的平安降生？還是指……其他？
他立刻聯係了王猛。西南偵測小隊已經抵達外圍基地，正在進行適應性訓練和設備調試。
“猛子，計劃提前。放棄大麵積偵測，集中最精乾的力量，帶上最強的信號屏蔽和捕捉裝備，目標隻有一個——我們上次出來的那個被封存的洞口附近。我要知道，最近那裡有沒有異常的能源反應或者信號傳輸跡象。行動要快，要隱蔽，如遇任何抵抗，優先自保和撤離。”
“收到！明天天亮前到位！”王猛沒有任何猶豫。
如果“禮物”是指孩子，那麼對方或許認為“鑰匙”已經就位。如果他們迫不及待地想做點什麼，西南那個源頭，很可能會有動靜！
安排完這一切，林辰才離開辦公室。他知道，又一場無聲的較量已經展開。而他送出的“禮物”，是一支直插對方可能命門的利刃。
荊棘之路，唯有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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