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市紀委的辦案點,燈火通明。對海建集團董事長劉茂才的審訊取得了決定性突破。在如山鐵證和心理攻勢下,劉茂才終於崩潰,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多年來通過圍標串標攫取巨額利益,並向多名官員行賄的事實。
一份份簽有他名字的筆錄和銀行轉賬記錄,清晰地勾勒出一條條腐敗鏈條。其中,指向副市長趙東來的證據尤為紮眼。
“去年,北苑片區那個安置房項目……就是趙市長打的招呼,讓我們海建中標,事後……我通過‘環宇貿易’的渠道,給他海外留學的兒子彙了一筆‘生活費’,五十萬美元……”劉茂才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廖民生看著筆錄,心情沉重而振奮。沉重的是,又一名高級乾部墮落了;振奮的是,“清源”行動終於釣到了這條隱藏頗深的大魚。
他立刻向林辰和周天明做了緊急彙報。
“……情況就是這樣,劉茂才的供述,與我們從‘環宇貿易’調取的境外資金流水完全吻合。趙東來同誌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證據比較紮實。”廖民生的語氣帶著請示。
周天明深吸一口氣,看向林辰:“林市長,你的意見呢?”
林辰目光沉靜,他知道動趙東來的政治風險。趙東來在省裡並非沒有根基,而且他分管醫療衛生多年,牽扯麵廣,一旦對他采取措施,必然引發劇烈震蕩,甚至可能打草驚蛇,影響到對“星輝資本”更深層次的調查。
但反腐,沒有禁區。
“我建議,立即按程序對趙東來同誌進行立案審查,並采取必要措施。”林辰的聲音清晰而果斷,“‘清源’行動勢在必行,任何阻礙和乾擾都不能動搖我們的決心。對於腐敗分子,絕不能姑息養奸。至於可能引發的連鎖反應,我們要有預案,但要相信,邪不壓正。”
周天明沉吟片刻,重重一拍桌子:“好!那就按程序辦!廖書記,你親自帶隊,注意方式方法,同時務必保證證據鏈萬無一失!”
“是!”
次日清晨,趙東來像往常一樣,準備前往市政府開會。剛出家門,就被等候在樓下的廖民生和幾名省紀委的工作人員攔住。當廖民生出示立案審查決定書時,趙東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頹然地低下了頭。
趙東來被省紀委帶走審查的消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海州官場炸開。一時間,各種傳言四起,人心惶惶。與趙東來過往甚密的一些乾部,更是如坐針氈。
然而,反撲也來得迅猛而卑劣。
就在趙東來被帶走的當天下午,又一封匿名舉報信出現在了省委主要領導的案頭。這封信的內容更加惡毒,不僅再次提及林辰在北苑項目中的所謂“問題”,還影射他與多名女性關係不清不楚,甚至暗示他利用職權為其商人朋友暗指張碩、黑子等人)謀取巨額利益,並言之鑿鑿地稱林辰的個人財產與其合法收入嚴重不符。
這封信措辭老辣,真假摻半,極富蠱惑性。更關鍵的是,這封信不再是簡單的投遞,而是在某個特定的小圈子裡被悄然散播,試圖在高層製造對林辰的普遍不信任和疑慮。
省委副書記趙立春的辦公室內,氣氛微妙。
“立春書記,您看這……關於林辰同誌的反映,最近可是接二連三啊。”一位親近趙立春的副秘書長拿著那封匿名信的複印件,語氣擔憂,“趙東來剛被拿下,這邊就又有針對林辰的舉報,而且內容……涉及生活作風和經濟問題,這影響太壞了。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攪渾水?”
趙立春靠在寬大的皮椅上,手指輕輕敲著扶手,目光深邃。他當然知道有人在攪渾水,但舉報信裡提到的一些模糊信息,比如林辰與那個省發改委蘇曉寧的“過往”,以及他那個特警發小張碩名下確實規模不小的安保公司,都讓他不得不有所考量。
“林辰同誌年輕有為,魄力足,這是優點。但有時候,鋒芒太露,也容易招惹是非。”趙立春緩緩開口,“‘清源’行動要支持,但對於乾部自身的要求也不能放鬆。這樣吧,你以省委辦公廳的名義,給海州市委發一個函,不針對具體舉報,隻強調在大力推進反腐倡廉的同時,要特彆注意領導乾部的自身建設和廉潔自律,要經得起考驗。”
這看似不偏不倚的指示,傳遞的壓力卻顯而易見。
周天明接到省委辦公廳的函件時,眉頭緊鎖。他第一時間找來林辰。
“來者不善啊。”周天明將函件推給林辰,“這是把你放在火上烤。趙東來的案子還沒完全梳理清楚,這邊的明槍暗箭就又來了。”
林辰快速瀏覽了一遍函件,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是眼神更冷了幾分。
“周書記,我個人的問題,組織可以隨時調查,我坦蕩接受。”林辰平靜地說,“但‘清源’行動不能停,海州港的規劃推進也不能停。這些匿名信,目的就是乾擾我們的視線,阻礙我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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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周天明點點頭,“省裡這邊,我會去溝通解釋。但你最近也要更加謹慎,尤其是……一些私人交往。”他的目光意味深長。
林辰明白他指的是什麼。蘇曉寧,慕容晚晴,甚至他與秦夢雪共同撫養孩子的事情,雖然都極為隱秘,但在有心人眼裡,未必無跡可尋。
“請書記放心,我知道分寸。”
回到辦公室,林辰站在窗前,看著樓下車水馬龍。反腐的鐵拳砸下去,濺起的不僅是汙泥,還有試圖潑向自身的臟水。這背後的黑手,不僅僅是官場內部的利益集團,恐怕也少不了“星輝資本”的推波助瀾。他們試圖用這種方式,將他這個最大的威脅清除出局。
他拿起內部電話,接通了廖民生:“廖書記,對趙東來的審訊要加快,尤其是要深挖他與‘環宇貿易’以及‘新視野研究基金’之間的關聯。我懷疑,這不僅僅是經濟腐敗問題。”
隨後,他又撥通了加密電話:“陳主任,對手的反撲很激烈。我需要知道,散播謠言的確切源頭,以及……‘星輝資本’接下來可能針對我個人的具體行動計劃。”
鬥爭進入了更複雜、更危險的深水區。他必須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既要切除腐敗的毒瘤,又要防範自身被汙名化,還要時刻警惕來自暗處的致命一擊。海州的天空,風雲變幻,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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